去找大元帅“告密”的苏清浅站了出来,微微施了一礼,道:“启禀大元帅,贱婢先前离开帐篷去取酒,经过一个绿秀姑娘的帐子,无意中听到了里头兰婆的声音……”
兰婆一听,心道:原来是这祸害!嘴上骂道:“小桃红,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身为鸨母,怎么可能在姑娘帐子里!”
她的神情太凶,平时也是积威日久,整治不听话的姑娘很有一套,红帐里她手底下的姑娘哪一个不怕她?
苏清浅本就是特殊的存在,全靠葛良俊一直在撑着她,平时没少被兰婆针对。见兰婆那个样子,怯怯地退了一步,垂下头没说话。
阎璟棠也没看苏清浅,依然坐在马上,目光掠过了拎着贯日站在兰婆身前的顾,。心想:这小子,当真沉得住气!说是不要这个功劳,就果然彻出了这个主场,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朝苏清浅说道:“本王在此,你有什么话直说。”
“是,大元帅!”有大元帅一句话,苏清浅当然是壮了胆子。
她缓缓说道:“就是因为我觉得兰婆不可能在姑娘的帐子里,所以才特别留意了一下。一听,原来兰婆是和客人约了在茅房这边会面!”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好端端的人都见着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为何还要去茅房会面。这茅厕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心里盘算,总不至于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于是,我就对此事上了心。藏在绿秀姑娘小帐篷外头,想看看这个与兰婆约去外头见的人究竟是谁!”
“之后,见这位……”苏清浅朝已经被瑞鹤等人抓住捆绑起来的安乐看去,道:“这位爷我也不认得,但以往也是见过几次的。见他从帐子里出来,我恍然想起来,先前陪葛军医出来如厕离开之时,见一人鬼鬼祟祟地在茅厕这边走动,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先前我也听说了一嘴,北疆大营有细作。他们做事这样见不得人,我就对此起了疑心,回去与葛军医说了一嘴。葛军医提议我去找大元帅来禀告此事,所幸,半路就遇上了大元帅!”
她的话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基本上,都是顾冷教给她的台词。
阎璟棠听完,朝安乐冷眼扫去,道:“安乐,你身为本王帐外的随扈,在红帐这边鬼鬼祟祟的,所为何事?”
安乐大腿上血流如注,流出来的鲜血已经将他身下的积雪染红。
他下意识朝顾冷看去,心想:我着了顾冷的道!顾冷这是故意挖了个坑给我跳,想要取代我的地位吧?
如今顾冷已经掌握了他大部分的下线,又与宫旻那边接过头,想要取代他的地位易如反掌。而他之所以隐藏了最重要的几个下线没告诉顾冷,也是因为防着这一手!
没想到,顾冷对他下手这么快!难道她不想要全部的下线了吗?
见他不吭声,瑞鹤一脚踹在他身上,道:“安乐,回答王爷的话!”
安乐还是不吭声。
如今他是必死无疑,身为大元帅的随扈,这几个月来见识过阎璟棠处理细作的手段,他太了解那有多可怕了!
现在他该怎么办?
阎璟棠脸上是深沉如潭水一般的冷峻,骑在马背高高在上的他,朝顾冷那边看去,道:“顾冷,将兰婆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是,大元帅!”顾冷听话得很,将兰婆手里的卷轴夺了过来。
她往前一走,瑞鹤立即让人将兰婆控制住。
东西拿在手里,顾冷解开了外面的布包,露出了里面的卷轴。走到阎璟棠的骏马旁边,她打开了卷轴,脸上恰到好处的震惊:“这是……”
她一脸惊诧地仰头看向阎璟棠,道:“禀大元帅,这不是北疆布防图么?就前两日你临时画出来的那一张!”
阎璟棠盯着她这戏精的模样,心里不由好笑。
但见她将任何角色都刻画得入木三分,他自觉不应该落后于她,便也郑重起来,道:“给本王看看。”
卷轴送到了他的手中,经他过目之后,一股强烈的威压便犹如潮水一般,将周围的人都震住!
阎璟棠在马上也坐不住了,翻身下马,倏地撕烂了手里的卷轴。
在他强劲的内力下,那卷轴顷刻间被震成了千万个碎片,与天空中的雪花一起洋洋洒洒,散落在雪地上。
而阎大元帅阴沉犹如地狱煞神一般的脸色,哪怕自己没做亏心事的,也不由吞了吞唾沫,生怕矛头指向自己!
顾冷也适时做出害怕的样子,像一只鹌鹑跟在大元帅的背后,一言不发。
“安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偷潜入档案营帐,将本王刚刚绘出来的北疆布防图盗出来!”
事到如今,安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顾冷算计他!
他倏地看向顾冷,倏地伸出手来,食指对准了顾冷,道:“是她!是顾冷给我的!大元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冤枉啊!”
忍着大腿上的箭伤,他跪在地上求饶:“大元帅,真的不关我的事,是顾冷将这羊皮卷交给我,又叫我帮她送到这边来给兰婆的。我对这些事毫不知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顾冷这边扫过来!
顾冷却依然如常地站立,丝毫不为所动。
她依旧闲适,没有半点慌乱,淡淡地反问:“安随扈,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是我将卷轴交给你的,那么,你拿过东西之后难不成就没看过这是什么?难不成明知道这是北疆布防图,却还是听我的话送来给兰婆?”
说到这里,她还笑了笑,道:“试问,在场这么多人,谁会这样做?”
她又叹息,道:“再说了,你一个随扈跟随大元帅许久,难不成还能无脑地听我指派?”
安乐一怔。
所有人也都默然。
是啊!明知道那是北疆布防图,是北疆大营最重要的东西,若是在顾冷手里出现,还要莫名其妙地绕了个大圈子交给红帐里的鸨母!
身为帅帐的随扈,安乐难道对这件事没有半点疑心吗?
他没有问题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