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谨慎小心,检查四处的动作很专业,这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却叫阎璟棠看得眸光发亮。
他在桌旁坐下,悠闲地答道:“本王只说去边城,没说去镇北关。”
顾冷也走过来,双手撑在桌上,倏地凑上前,两人的脸距离不到一尺,她眸光冷厉:“你若早说,我就不要映月了!”
一把刀,这么多麻烦!
尤其是,小顾冷本就是北金人,万一暴露,就太危险了!
她有理由怀疑,阎璟棠大概是故意的,是怀疑她是北金奸细,故而试探她的身份?
“哦。”阎璟棠不疾不徐地对上她的目光,不冷不热地道:“那你也可把映月还来,把你的立功补过机会收回,本王将你斩立决!还是说,你觉得你不行,干不好这件事儿?”
顾冷:“……”
妈的,将功补过的梗有完没完了!
沉默了三个数,她咬了咬牙,道:“老子都来了,还不拿好处,想得美!”
“既然都来了,事儿也办了呗!”阎璟棠就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如此似的,唇角勾着笑意。
七日训练他就发现了:这小子很好强,说她不行哪怕她不中激将,也会无意识表现她很行!
见她沉着脸坐在自己对面,那副不甘不愿的气鼓鼓模样。小姑娘的样貌,做出这样的举动显得十分可爱。
尤其是那双眼睛,狡黠似狐狸、璀璨如星!
他多看了两眼,又道:“不过,你以前家中有小妹妹么?不然,如何将小姑娘扮得这么像的?”
话至此处,他情不自禁地朝她身上打量起来,又道:“当真是像!除了有点儿凶、有点儿粗鲁,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姑娘!”
“呸!”顾冷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我十岁就当了兵,家中就算有小妹妹,五年前也是个还在地上爬的小娃娃,哪来的小姑娘!”
她总不能说:老子就是个姑娘!
她就不信了,对于她的来历阎璟棠没有查得一清二楚。照理说,她是半途收养的,身份存在很多疑点,可以深究也可以忽视的那种。
那些毕竟是以后的事了,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她捏了捏拳头,道:“少废话,赶紧说,让我干什么去?”
头都剃了一半了,她还能不知道么?这家伙身为北疆的统帅,让她扮成女孩儿混进了汝宁城里,还能是做什么?
无非是刺探情报,或者是盗取军事机密!
也就是她先前数次与他交锋展现出来的伶俐,和随机应变,让他看中了她!
而她若是他怀疑的细作,来了北金也会露出马脚,可顺势铲除。可谓是一举两得。
再者,她这种身形相貌确实很适合当卧底!
卧底说好听的叫间谍,往难听的说,那就是炮灰。是那种明明危机四伏随时丢命,却连牺牲了都不配拥有姓名的炮灰!
见她这般上道,阎璟棠也不多话,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将窗子打开,沉声道:“过来。”
顾冷自然是跟上。
“看见对面那座小楼了么?”阎璟棠挺拔地身躯犹如山岳一般站在窗子前,锐利的目光落在客栈对街第二排的一幢三层小楼。
他们要的房间也是三层,这个窗子的视野非常巧妙,不光是能把那幢小楼看得一清二楚,对面的人却看不全他们这边。
由此可见,挑选天运客栈、要这间客房,都是阎璟棠早就安排好的!
这男人心思缜密、谋定后动,果然不愧被称为战神!
顾冷朝那小楼看去,道:“他们不开窗子,咱们就什么也看不到!”
阎璟棠没去解释这点,而是关了窗户,才道:“这栋小楼叫做簪云坊,是一家胭脂水粉铺子。”
谈论正事的时候,他俊美的五官端正了些,带着成竹再胸的从容自若。
帅,当真是帅!
更重要的是,他这种自信就跟行走的荷尔蒙似的,带着一种性感的味儿。
武力值和脑力值综合,更勾人!
“簪云坊?”顾冷挑眉,双手插在腰间,道:“取捻云簪发之意?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店,好大的野心啊!”
何为捻云?
自然是要上天!
人类历史中对于上天的渴望古来有之,在现代,坐飞机上天不在话下,可在这时代这只能做梦了。
能上至青天本属不易,但这人却只为了摘一朵云簪发,分明是在藐视天下,这是何等狂妄!
提到胭脂水粉铺,顾冷也就大概能明白,为何要她来当做这个任务,并且要她穿上女装了。
男孩子去胭脂水粉铺,就太扎眼了。
阎璟棠淡淡一哂,对她的评价不置一词,继续道:“簪云坊的主人,叫做乘风。他每两个月会来汝宁城一趟,接从大梁运过来的胭脂水粉,亲自验货。”
“哦?”顾冷眼珠子一转,道:“看来,是个情报组织啊!”
为何她认为是情报组织?
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贸易,人家也是真的在做生意。只不过,目标不同,自有差别。而这些细微的差别,只有内行的人才能懂得。
阎璟棠眼里写着对她的赞赏,唇角微微一勾,道:“你所言不差。”
接着又解释:“乘风看上去跟普通的生意人没什么两样,唯有一点,他武功很高,来自于北金一个神秘的家族。他常年戴着一张面具,至今无人见过他的真实相貌。”
这就很不寻常了!顾冷眯眼问:“武功比你还高?”
崇尚武力值的她,对这个非常感兴趣。更值得关注的是,目标人物武功越高,她的任务艰巨度也更高。
她越发觉得,为了一把刀把自己卖了,实在不划算!
阎璟棠摇头,倒并没有自傲,而是中肯地道:“未曾比试过,不清楚。”
真正有实力的人,通常都知晓天外有天,不会过狂。
“嗯。”顾冷心想:反正我现在没武功!
待她解了毒不再压制内力,她就要好好练,总有一天,她要把阎璟棠给打趴,让他叫爸爸!
阎璟棠自是不知晓她心中所想,又道:“本王怀疑乘风是北金王庭的人,这名字,也不过是个代号而已。虽说两国已经停战一年多,但北金的野心从来没有停止过。他们不断地派出细作来我大梁打探情报,汝宁屯兵也超过二十万,便是想一旦有何缝隙可钻,便要挥军南下!”
顾冷垂眸。
北金一直派细作来大梁是肯定的了,她就是其中一个。
但大梁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安排,不会不放暗哨进入北金。
不把自己当大梁人也不当北金人,国与国之间的恩恩怨怨跟她顾冷个人没什么关系,她只琢磨着把眼前的事儿给办了:“那我去做什么?你想让我混入簪云坊,与你里应外合破除这个组织,擒住乘风?”
不过就是个情报组织,抓一个头子也没多大必要,除非是想要套取情报。
“那倒不必。”阎璟棠见她如此机敏,知道不必解释过多,直接说出了目的:“你只需要把乘风挂在腰间从不离身的那块玉牌上的纹饰,给拓印下来了可以了。但是,不能惊动乘风让他发现!”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