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冷唇角冷冷一勾,她的声音很虚弱,但她还是能够咬牙忍着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是那么破碎:“那盒子里本来应该是有北疆大营的细作名单的,但……那几页被撕了。所以,我失败了。”
她厌恶失败,但却不怕承认失败!
“你先别说这个。”阎璟棠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左手快要废了,却不敢有半点脱力,怕把她摔了,也怕震到她的伤会流更多血。
所以,他依旧稳稳地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顾冷却没有听他的话,窝在他满是血腥味的怀中,又道:“我也想明白了,大概乘风在恒通当铺住了一夜,便是为了把这东西给毁了的。他已经发现了我这个生面孔在汝宁城出现,因此设了这么个瓮中捉鳖之计,等着我入网。”
阎璟棠没有接她的话茬,只道:“你先别说话,留着点力气,撑住!回去了,就给你疗伤!其他的,待你脱离危险再说!”
她的声音没有破碎,然而他的声音却是发抖的!
当然,失血过多很虚弱的顾冷却没有听出来,依旧自顾自地说道:“乘风疑心病很重,虽然他不认为我能够打开他的盒子,却还是把档案给毁了。所以,你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救我,多划不来。”
“闭嘴!”阎璟棠暴怒,大喝道:“你再胡说一句试试看!”
这次,顾冷没说话了。
倒不是她怕了阎璟棠所以不敢说,而是因为她没力气了。
她闭着眼睛、窝在他颈间处一动不动,看得阎璟棠心口一惊。
若非还有浅浅的呼吸、鼻息扑在他领口处的肌肤,让他确定她还活着,她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
“你为什么要认为,我会丢下你不管?”阎璟棠一边奔跑一边思考。
他努力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在她眼里表现出来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明明出发前,他还让她保命为主,注意安全。
当然,就算阎璟棠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的,在顾冷的眼里,她没有获得情报就是失去了利用价值,是不值得他救的。
上司派下属去出任务,死了就是死了。
他们杀手出任务,上头从来不管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只有一个要求:任务必须完成!
若完成不了,回来也是要受罚的。
顾冷出任务从无败绩,就算第一次不成功,她也能蛰伏下来,经过两次三次,完成任务了才回基地复命。
到了这时代,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她竟然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阎璟棠护着她,她直觉认为,他是以为她成功获得了情报吧!
可惜啊,她并没有看到北疆大营的名单,这一趟白去了!
甚至,还可能赔上她的小命!
冰凉刺骨的一剑,从她后心刺了进去,她甚至感觉得到刀锋划破了自己的心脏!
还能不能活,她自己都吃不准!
顾冷没有回答阎璟棠的问题,流血过多,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顾冷!”阎璟棠奔跑着,分心看了她一眼。
发现她这副样子,他心里一片恐慌:“你不要睡!撑着点,等药力散开了就好了,我们很快就到了,一会儿我就给你疗伤止血!你千万要撑住!”
其实,不用他说,顾冷也并不想昏过去。
如果她没死成,阎璟棠把她带回去后肯定跟要剥了她的衣裳给她疗伤的,到时候岂非一切都暴露了!
要么死,要么就继续瞒着女儿身!
她的耳朵贴在阎璟棠的心口处,听着他的心咚咚咚地跳着,竟然还有心情勾了勾唇,道:“哥哥,你的心跳好快啊,你在怕什么?”
阎璟棠薄唇紧抿没有回答她的话,脸色冷沉煞气极重,道:“给我撑着!你若敢放弃,就算你死了,我也要鞭尸,剥了你的皮!”
顾冷:“……”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就不想问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了。
这男人或许是她唯一一个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在乎她的性命的人!
缓了缓,她才低声说了句:“我撑得住,你快点。”
她不是第一次出生入死,每一次别人以为她撑不下去了的时候,她却还是能挺过去!
这一次,她相信自己也能,因为她不能晕!
阎璟棠这才闭嘴。
好在,阎璟棠的速度很快,他们绕了几个圈子后,回到了那宅院。
阎璟棠从墙头跳了进去,抱着顾冷进了东屋,把她放在榻上趴着。
实际上,他肩胛骨的伤也不算轻,经过了半个时辰的奋战,又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他流血也不少。
但他毕竟强壮得很,这具身躯也是身经百战受过了无数的重伤。
尤其是,顾冷的伤比他重,如果不先替她疗伤,她的小命就要没了!
想到这个可能,阎璟棠取出伤药后就立即伸手,要解开顾冷身上的黑色夜行衣。
不想,这时候顾冷竟然还有力气,捉住了他的手,道:“你把药留下,我自己可以。”
“胡扯!你伤在后背,怎么弄?”她说的“可以”,阎璟棠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这跟上次她屁股挨了军棍的伤不同,后心正好是一个正常人反手触摸不到的位置,她又伤得这样重,哪儿还能给自己上药了?
顾冷沉默了一会儿。
她也知道自己上药很不现实,现在她都快要晕过去了,哪儿还有力气?
因此,她不得不让步:“不准脱我的衣裳……”
“大家都是男的,你怕什么!”阎璟棠脱口就是这么一句,手已经放到了她的腰带上。
不想,顾冷竟然积蓄了一点力道,硬生生按住他的手,厉声喝道:“别动我!”
阎璟棠本来就心慌意乱,生怕因为自己派她出任务,她的小命就没了,现在遭到她的拒绝,他突然就恼火了:“顾冷,你再任性一个试试,你不要命了怎么的!”
因为心里担忧、煎熬,所以他几乎是在骂她!
顾冷也知道自己必须让他给自己疗伤,而她也快要没力气与他争执了,所以只能退了一步,道:“你用剪子把我后背的衣裳剪去敷药,不准脱衣裳!”
阎璟棠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时候还有这样的坚持,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