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红着眼睛喊道：“你们报警啊！！打电话叫救护车！救护车！！”
“报警了！”
“也打给救护车了，马上就来！”
“人没事吧？”
云绾低下头，望向云亭风，手一点点抚上了他的脸，“爸，你没事吧？爸，你说话啊……”
只要人还能说话……就没什么性命危险。
只要他还能和她说话……说上几句话也好。
云亭风吃力地睁开眼睛，就这么出神地望着云绾的脸，他好像知道了什么，眼中流露出不舍与眷恋，颤抖的手，握住了云绾的手，似是万般话想说，却无力说出口。
“爸……你想和我说什么吗？”云绾低下头，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
云亭风艰难地倒提了一口，喉咙口似有血沫在翻涌，呜咽不清，最后，只干涩地吐出了三个字，“绾绾啊……”
紧跟着，就没了下文。
云绾望向云亭风，却见他半睁着眼，似是失去了意识。
“爸……爸爸……”云绾急得一下子就掉了眼泪，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警察来了！！”
“医生也来了！！”
“让开！快让开！”
狭窄的楼道，所有人让开。
警察和医生冲了过来。
云绾站起身来，一身的血，声音沙哑道，“救救我爸爸……救救我爸爸……”
她绝望地哀求着，一手抓住了医生的褂子，“医生，一定要救救我爸爸！！”
“这位同.志，您冷静一下！”
几个医生将云亭风围了起来，做紧急抢救。
“伤者颅脑损伤，失去意识了……”
“心肺复苏无效……”
“快抬上车！”
“让一让！让一让！”
云绾脸色僵木地站在一旁，望着一群人手忙脚乱。
有邻居从家里拿来了热毛巾，有邻居向警察指认了真真爸爸。
闹剧散场，云亭风被抬上救护车，柳青杨哭着跟着云亭风上了救护车，被呼啸拉走。
真真爸爸也坐上了警车。
云绾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一切。
“妈咪……”
宸宸拉着依依的手，茫然地看着她。
云绾吞咽了一声，道，“我们……我们去医院。”
墨墨道，“刚刚医生说，外公被接去市三院了。”
“好，我……”云绾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找车钥匙。
宸宸见她状态不对，知道她这种惊惶的状态，是开不了车的，于是道，“妈咪，我们打车去吧。”
“好……”
云绾一心要见到云亭风，确保他的安危。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想管。
爸爸不能出事……
爸爸一定不能出事……
“外公……外公好像伤得很严重……”墨墨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外公一定没事的，宸宸，你别担心……”她不断安抚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抚谁，还是在安抚自己，甚至连墨墨和宸宸都认错了，将墨墨认成了宸宸。
“外公一定没事的……”
云绾心里不断默念着，神神道道地就往楼下走。
宸宸抱起依依，和墨墨跟了上去。
……
医院。
车子停在急诊门口。
云绾下了车，就往抢救室门口跑。
“喂！你还没付钱……”
司机喊了一声。
墨墨望着云绾如此失魂落魄的背影，知道外公一定凶多吉少了，突然崩溃地哭了出来，“司机师傅，我们没带钱，你把你支付宝账号给我，我一定会记得打给你的！”
墨墨一哭，依依也跟着哭了。
司机头一下胀大了，“好了，你们下车吧！”
这家人一定出了什么事，人在医院，心慌意乱也不是故意不付钱的，救急不救穷，他就当做个好事了，“这钱也不要你们付了！你们赶紧去吧！”
“谢谢……”
宸宸和墨墨抱着依依下了车。
三个小奶包心急火燎地赶到抢救室门口，柳青杨和云绾站在门口，不断朝里面张望着。
医生和护士时不时进进出出，神色匆忙。
柳青杨急得直抹眼泪。
谁也没说话，也不敢说话，只焦虑地等待着。
云绾知道云亭风凶多吉少，可她不敢相信，这种意外，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突然想起来，她以前发过誓，会努力赚钱，给他们过最好的生活。
结果呢？
结果呢……
如今隔着抢救室的一扇门，她最爱的亲人，生死莫测。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医生突然走了出来，站在柳青杨面前，神色尤其凝重。
柳青杨一看到医生的脸色，就倒退了半步，竟连问都不敢问了，只是讷讷道，“医生……”
云绾也看向了医生，眼神闪烁了起来，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们……是伤者的家属吧！”
“嗯。”
“伤者叫什么名字。”
柳青杨抿了抿嘴唇，道，“云……云亭风。”
医生深重地叹息了一声，很抱歉地道，“很抱歉，我们尽力了。伤者颅脑大出血，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柳青杨闻言，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半晌，才沿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
云绾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她像是听到了，却又感觉自己没有听清，怀疑地摇了摇头，又问道，“医生，你们没弄错吧？”
同一时间送进去好多抢救的人，她怕是搞错了。
“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云绾突然冲进了抢救室里。
“女士！您不能进去……”
云绾却不管不顾。
抢救室里，有许多张床位，用帘子隔绝着。
其中一个床位，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双脚，只留了一只鞋子，露出了熟悉款式的袜子，这双袜子，云绾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过年的时候，她给云亭风买的。
“爸？”
云绾走到了床边，护士们一见她进来了，诧异了一下，“这位女士……你……”
云绾全然不顾周遭庞杂的声音，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云亭风躺在床上，眼睛半睁着，脸上全都是血。
他的衣衫被解开了，胸口各种管子，罩子，两只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完全没了生气。
“爸……”
云绾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他愈发冰冷的体温，泪如雨下。
护士在一旁解释说：“这位老先生，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柳青杨也在救护车上，她一再要求医生和护士一定要将人抢救回来。
他们奋力抢救，可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