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栀幽幽道，“你能完全无视别人说得话吗？”
“我还以为你经过姜羽的事，应该明白，人言虽可畏，但只要你无所谓，便无畏。”
“可是傅珩之是我喜欢的人啊！”
桑栀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居然无意识地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她想把话咽回去。
但已经晚了。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傅斯年的脸色。
桑栀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但就是打从心底，觉得不安。
相对于她的惶恐，傅斯年冷静而淡漠，他启唇，“现在还喜欢他？”
傅斯年语调冷了下来，“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
桑栀不敢说话。
很长一段沉默里，两人耳边只有广场上喧闹热烈的音乐声。
“你最好，把喜欢他的念头打消，对你和他，都好。”
什，什么意思？
还不等桑栀有所反应，他再次开口，“该回去了。”
全程傅斯年的视线，只在桑栀脸上短暂停留了那么一刻，他云淡风轻，好似没有被她那句喜欢所影响到。
但。
唯有他自己知道。
此刻的他，心里在发狠，发狂。
他不喜欢也不能接受，桑栀心里有其他男人这件事，她可以不属于他，也可以在他的庇护下肆意，但绝不能，喜欢其他男人。
绝不能。
……
回到家。
桑栀像往常一样，给傅斯年泡好茶，打算去书房给他。
正好她也想问一问，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站在门外，刚想叩门，却发现门没锁，正要推门，却听见里面传来傅斯年的声音——
“傅珩之是我的弟弟，我了解他，你只需要把他的论文发来，即可。”
“……嗯。”
“我会为他申请转移。”
“这件事，我说了算。”
傅斯年那边很快结束了通讯。
桑栀还站在书房门口，她满脑子都是傅斯年那句‘对你和他，都好’的话。
难道说。
因为她喜欢傅珩之，傅斯年要对他……
啪嗒——
桑栀正出神，被却被人从里面拉开。
见她站在外面，还衣服失魂落魄的样子，傅斯年就知道，他刚才说的话，这小人十有八.九是听到了。
他启唇，“听到了多少？”
“你要把傅珩之怎么样？”桑栀问。
她的口气很温和，不是质问，只是普通的询问。
这一次桑栀学聪明了，因为傅斯年说过，他所作所为自有他的理由，他不会害他，所以她这一次决定先问清楚，再说。
“给他换一个更好的导师，当然，机会更多也会更忙。”
桑栀扯了扯嘴角，忍不住道：“那可是你的亲弟弟，我是觉得你不会害他。”
“知道就好。”
“茶。”桑栀举高手臂。
傅斯年接过茶，微微抿了一口，挑眉，“不错，看来你现在很了解我的喜好。”
桑栀低头不语。
傅斯年将茶杯随手放在身侧，长指落她发顶，“桑栀，你还有多久毕业？”
“两年。”她道。
“有人用两年时间，不学无术，有人用两年时间，拿到去往罗马的门票，你想做哪一种人。”
“我要去罗马。”桑栀毫不犹豫地回答。
“记住你说得话。”
傅斯年拿起茶，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桑栀还是站在原地，她面前仿佛还残留着傅斯年的味道，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站到双腿都有些麻了，她才转身朝房间走去。
每一步，都分外沉重。
她越发觉得，傅斯年就是把她当成……一块玉石。
他在利用每一件事雕琢她。
她不想变成他的作品，不想活成他想要的样子，可又不得不承认，他想要的那个样子，和她想变成的那个样子，几乎，没有区别。
各取所需。
没有任何感情，没有利益冲突，只有恒久远的陪伴和相互索取。
这种关系对于桑栀来说，太过高级也太过陌生。
她深知自己无法掌握，更明白如果这是一场游戏的话，她必会输得彻底。
……
一整天的课上下来。
桑栀来到图书馆，不过这一次不是看专业书和工具书，她想做一道菜，在网络上看到了菜谱，不过并不详细，那位博主说有一本书里有记载。
而这本书京华刚好有。
毕竟是全国最知名的学府，所以书必然是齐全的。
“桑栀。”
是傅珩之的声音。
桑栀紧紧握住书页，指尖微微颤抖。
“对不起，昨天的事情，我非常抱歉，大哥已经……”
“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桑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了我不想跟你们傅家人扯上关系，你以后的学业会更繁忙，就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学业会更繁忙？
傅珩之一愣，随后握住了她的手臂，“桑栀，我被调任去博士组那边学习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桑栀合上书看向他，“我为什么知道很重要吗？重要的是，别找我，别道歉，学长，我无法坦然面对一个，我喜欢的人伤害我。”
“我以后，会好好听你说话，你再相信我一次可以吗？”
“姜羽那件事之后，你也说让我相信你，虽然我嘴上没有说相信，可是在我的心里是期待过，当一件事发生，你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可是，你是怎么做得呢？”
傅珩之语塞。
桑栀苦笑，“我从小没有爸爸，因此我其实很渴望男性在我生命中，承担起保护我的这部分职责，可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会无条件的呵护我。
那我不要不行吗？既然你做不到给我很多纯粹的喜欢和坚定，做不到向我相信你一样的相信我，那就不要来打扰我。
就算我们之间没有这些事发生，我们也走不到最后，因为你根本没有相信过我。
爱是我明知他污泥满身，任愿意拥抱他，爱本身有千万种模样，但唯独，爱里不能有猜疑怀疑，如果有了，那爱就走到尽头了。
我们之间没有到深刻的爱的地步，只是刚萌芽的爱意。
而这刚萌芽的爱意，好像已经经不起考验了，傅珩之学长。”
桑栀想了想。
傅斯年好像从未说过喜欢她，也没说过要和她恋爱。
可他，却信任她，却在面对崔雪静的时候，站在她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