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呢!医生在哪里!快点叫医生过来!”苏宁对着厉明宸和宋霆歇斯底里的喊着。
宋霆把展灵控制住,手铐拷在她的手上,拿起手机打了120。
厉明宸蹲在苏宁的身边,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你别激动。”
苏宁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泪水涟涟,脸色苍白。
她对苏如初一直都是尊敬的,即使后来知道他做过的事,她有的也只是失望,她从来没有想过,苏如初会死。
“苏宁……”苏如初的手轻轻抬起,想要放在她的脸上。
苏宁抓着他的手,哭哑着声音道:“我在,我在,你先别说话,我求求你,先别说话,医生马上就来,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你一定会没事的。”
苏宁泣不成声,鼻子眼泪一起流。
苏如初忽然就笑了,“真好……你为我……哭了,不过你别哭……我不想……看见你哭,为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好好,我不哭,我不哭了。”苏宁抬起手,胡乱擦干自己脸上的泪,“师兄,师兄,我听你的,我没有哭了,那你也听话,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好不好。”
苏如初只要一开口,血就会顺着嘴角往下流。
“我……咳咳……我怕我……再不说……这……这些话,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苏宁无声的摇头,她的肚子隐隐作痛,捂着自己的肚子,跪着了地上。
“阿宁!”厉明宸把她抱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救护车已经来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等等。”苏宁抓着厉明宸的胳膊,忍着疼痛说:“我……我还能撑得住……先,先……师兄要紧。”
“小宁。”苏如初看着他,他嘴边的地上,已经被血染红。
“回去之后……告诉小一,我对不起她……你说我……已经跑了……让她别等我……”
苏宁猛地摇头,“我不要,我不说,要说你自己去说,等你好了,你自己跟她说。”
苏如初笑着看她:“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
他又看向厉明宸。
“厉先生……虽然,虽然……我很嫉妒你,但我还是要说……好……好好……对小宁……别惹她难过……否则,否则就算我……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厉明宸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点点头。
“小……小……小宁……”
苏如初最后只喊出来一个名字,抬起的手最终放下,眼睛看着天空,仿佛能看的好远好远。
临死之前,他的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他看见小小的,矮矮的他,牵着比他还要矮的小宁,跟着师父一起去林间拾柴。
他看见,小宁紧紧的缩在他怀里,听着外面的打雷声,他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轻声安慰。
他看见他跟在大师兄二师兄后面,跟其他师兄弟一起做早功,一起打坐。
他看见脸烧的通红的他,躺在床上,小宁坐在床边守着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输液瓶里的药水。
他知道,那是他的一生。
他的一生很悲惨,度过了快乐的童年,迎来的便是噩梦般的成年。
他被展灵找回来,逼着他犯罪,用寺里所有人的性命威胁。
他被迫学习枪法,学习弹药,他被逼着杀人,同样的,以寺里所有人的性命威胁。
他看见了小一,跟他一样有着悲惨经历的另一个自己。
他救下她,给她找了住所,一切罪恶的事情不让她看,守护着她的也是自己心里的最后一点纯净和善良。
他知道,那同样,也是他的一生。
他想起曾经问过师父的一句话。
“师父,为什么师兄弟们的名字都是单字,而我有两个字呀?”
他还记得师父蹲在他的面前,大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说:“人之初,性本善,你一直都很善良,听话,懂事,就叫你如初,不管你长到多大,以后遇见了什么事,都能够善良温和的对待,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苏如初望着天边,小声的开口,耳边苏宁的哭喊声,救护车的急救声,他通通都听不见了。
只听见自己说的这句话。
他看见,天边架起了一道彩虹,站在彩虹另一端一个和蔼的男人正在冲着他招手。
“你是谁?”
“我是警察,来带你走的。”
“你怎么这么年轻。”
“因为我死的早,年龄停在了二十多岁。”
“你为什么死?”
“为了抓捕一名毒贩。”
“我的父亲?”
“是,你的父亲。”
苏如初跟着他走了,彩虹消失了,他也永远,闭上了眼睛。
后来,在海慧寺的后山上,大家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葬礼。
来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几个师兄弟,苏宁和厉明宸两个人。
那个后山,是苏如初小的时候经常来的地方。
葬礼的当天是个艳阳天,天气很好,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哭的,只是静默的站着。
海慧大师带着自己的徒弟们,盘腿坐在地上,为苏如初超度。
这里面,也包括苏宁。
厉明宸站在苏宁的身边,注视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展灵被判了死刑,她开枪打死了自己的亲弟弟,整个人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错乱,她真的疯了。
没有等到执行的那一天,她提前死在了狱中。
后来,苏宁并没有像苏如初交代的那样,她跟小一说了实话。
小一听完之后,大哭了一场,平静之后,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苏宁为她找了一份工作,却被她拒绝了。
在一个静谧的下午,小一没有跟任何人告别,拖着行李箱,拿着一张写着“小一爱苏如初”的纸条走了。
苏如初的大部分资产,除去涉及到犯法的部分,剩下的,全部给了她。
三个月后,苏宁在医院生下了一个女孩,厉明宸给她取名为厉邵月,邵,那是苏宁原本的姓氏。
生下来孩子之后,整个月子期间,她都在减肥,月子一满,立刻进了剧组复工。
整个剧组只有苏宁的部分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