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妃的脸色果断一黑。
常嬷嬷先忍不住了：“皇后娘娘，您半夜突然造访，我家娘娘睡得好好的就被您这么一闹……”
“有你说话的份？”汤婉婉打断道，声音没有半点拔高的怒意，却透出森然的寒意，瞬间让常嬷嬷愣住了。
这皇后果然与从前不同了，从前是个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今儿个，好像真的转了性，这眼神之锋利，实不敢再看第二眼。
见常嬷嬷垂首立着不再跳了，汤婉婉却并未打算放过她，淡淡开口：“去门外跪着。”
常嬷嬷一惊，自己身为皇帝的奶娘，可从未受过这种折辱，不过是替颜妃打抱不平了三两句，怎就让这老身子骨头的大半夜去外头遭罪？
见常嬷嬷怔愣，颜妃尚不清醒，汤婉婉补充了句：“没我吩咐不准起来。”
在颜妃如梦初醒刚要喝止之际，小黑小红已经联手把常嬷嬷拖了出去。
然后汤婉婉安抚着急起身去拦的颜妃道：“你好生坐着，我有话要说。”
虽没用“本宫”自称压着，看似有商有量的口吻，颜妃却丝毫感受不到亲近之意，转性了的皇后，让她琢磨不透。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今天来呢，是想奉劝你放过焦美人，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汤婉婉说得直截了当，颜妃的脸色变了几变，否认道：“我腹中没有孩子。”
汤婉婉笑：“行，有没有你自己说了算，我也不戳穿你，只是想替你分析分析，放过焦美人对你的好处。”
颜妃侧首，将怨愤的目光落在灯影上，咬唇恨道：“焦美人与人私通有染，珠胎暗结，是死罪，皇后娘娘何必为这种人开脱？”
“可是焦美人被处死，于你又有什么好处？”汤婉婉问，“你不过是怀疑焦美人私通的对象是兰妃的弟弟瑜玑；
“如此，你既可以灭了焦美人，又能顺势扳倒兰妃，你觉得除掉皇帝身边两名情敌，不亏；
“可你有没有想过，今日四妃之首的兰妃倒了，明日，皇帝也能再扶其他人上位，你是希望与你一向不对付的梅淑媛与你平起平坐，还是觉得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巴巴讨好的沈昭仪有可能？
“你觉得无论是谁，都会比兰妃更好吗？”
颜妃没有想过这么深的问题，她只着急对付眼前的人，眼前的钉子拔一枚是一枚，以后还有钉子继续长，就继续拔。
可汤婉婉想告诉她：“如今与你地位相当的，兰妃算是个心性平和的，不争不抢，与你一起掌管后宫事务，只有你占便宜的份儿，何妃呢，是个没脑子的，想来你也不屑对付，我，更来素来被你们看低，你也不怵，如此于你有利的局面，你为何非要打破呢？”
颜妃反复琢磨这几句话，隐隐觉得汤婉婉说的不无道理，只是问：“那娘娘拿什么条件与我谈呢？我宫里死了一个宫女，我总不能白忙活。”
汤婉婉看着她平坦的小腹：“拿你的命。”
颜妃脸色瞬间变了，惊怒中捏紧帕子，竭力否认道：“臣妾说了，臣妾没有怀孕！”
“如果你肯把焦美人这桩事咽回肚子里去，就算你哪天真的比我先诞下龙嗣，我愿意劝太后，保你一命。”
颜妃的杏目在灯火照映下闪闪烁烁，努力想在慌乱中找回镇定。
可被汤婉婉这般直勾勾盯着，她差点把那块无辜的帕子扯碎：“娘娘你……真是误会臣妾了，臣妾不是那种非要焦美人或者兰妃死的恶人，臣妾、臣妾也想后宫和平，姐妹们安好。”
“如此甚好。”汤婉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