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贵妃心不在焉地闭上了眼睛,作假寐状:“你也别问我认不认,就问你信不信吧。”
方才因为汤婉婉怒而跳起被甩到一旁的小黑猫,此刻又温顺地趴回了汤婉婉的腿弯间,乖巧安分。
汤婉婉撸着它黑中泛紫的毛,叹道:“我相信一个爱小动物的人,应该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
讲真,距离闲贵妃收养这猫才短短几天,它身上的伤都被处理妥当,甚至连毛发都仔细清洗过,而且肚皮鼓鼓,显然吃得也不错,这光在对待小动物的问题上,颜妃和她的差距,就不是零星半点。
“你既然相信我,又何必来问我?”闲贵妃睁开眼睛觑她一眼,又怏怏然阖上眼皮,“你们女人就是问题多,一天天满脑子就知道问问问。”
“我是想问问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拉你下水?”
这一次闲贵妃连眼皮都懒得抬,“你走以后,我替你站在风口浪尖,谁都想拉我下水,你慢慢查呗,要是没耐心查,索性一刀切了,连我在内,全处置了,以后你家皇帝就是你一个人的,你可满意?”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汤婉婉沉下脸来,虽然她自进门后便一直沉着脸,可现在,才是真的生气。
对于闲贵妃,汤婉婉其实从未认真与之打过照面,关于她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最透彻的,还是来自齐灿。
齐灿曾说:“闲妃此人,脑子指定是有点毛病的;
“她和其他妃子一样,也没被皇上幸过,但她并不在乎,她就像是一个沉溺在妖艳后妃角色里的戏子,她扮演着妖孽本孽;
“她是第一个发现皇上用迷药晕后妃、让后妃误以为自己被幸了的人;
“她不闹不问不戳穿,她还反过来药了皇上,两个人互相药晕了对方,一觉醒来各怀鬼胎谁也不深究,表面上继续做出一派恩爱姿态;
“皇上就喜欢她这种人,大家在各自的角色里,做各自该做的事,至于那些不该做的、不该想的、不该问的,一律别越界;
“你说可怕不可怕?”
太可怕了!
汤婉婉此刻面对她,都不知该怎么对付。
“喵呜!”还是怀里的小黑猫叫了一声,把即将陷入瞌睡的闲贵妃闹醒了。
她撑开眼皮,兴味索然地承认道:“说你生了个蛇蛋的人,其实是我。”
汤婉婉杏目一瞪,听她续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天天忙得像条狗,后妃们闲得蛋疼,有事没事跑凤仪宫去探望你,一天两天还好,一个月两个月,总能发现那凤仪宫里坐镇的,并不是你;
“打听棋善的行踪便知道,多半是躲去了慈恩寺,这事在临近年关的时候,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等到你下蛋那日……哎!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说你下蛋,我错了吗?”
汤婉婉眯了眯瞪到酸痛的眼睛:好想揍她。
可她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汤婉婉觉得她未必扛揍,揍了也未必解气,于是压下内心怒火,示意她:“你继续。”
谁料她无辜反问:“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汤婉婉深吸一口气,回答的时候发出了磨牙的声音:“你说我下蛋那日……”
“对!你下蛋那日,太医令亲自赶往慈恩寺,紧接着皇帝也去了,那后宫不得炸锅?大家都说:果然,皇后就藏在慈恩寺!骗了我们好几个月!
“于是,各宫的眼线也便跟着去了;
“那天一定很乱,皇帝的暗卫被临时潜派去处死稳婆,有脑子的稍微一转,就知道皇后生的时候出了问题;
“后来各宫眼线传回来的消息,五花八门到你想都想不到,有人说皇后难产死了,有人说皇后生了个死胎,还有人说皇后生了个蛋;
“我一听,拍案道,那一定是个蛇蛋!
“于是后来关于你是祸蛇转世的说法,传得最快最广,沸沸扬扬,压都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