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自然是气的，气到五脏俱裂，心肝肺都跟着疼，但更多的，是担心：“瑜玑呢？你什么时候和瑜玑换了的？麦云浠干的？”
“那个卖女孩的顶什么用？”珺甘道，“当然是我自己的本事，毕竟你瓶子里的那条鱼，看样子是真不行了。”
“瑜玑呢？”汤婉婉再度问了一遍，这一次，目眦欲裂，怒火中烧。
珺甘被她这模样吓得怔了怔，收了笑，换上一脸委屈：“那条鱼有什么好？我陪你晒太阳，不高兴吗？”
汤婉婉挥出一道祭星刃，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你现在还能站着跟我说话，是因为你得告诉我瑜玑在哪，否则，就凭你现在这样，我早一刀抹了你脖子！”
汤婉婉眸中的狠厉喷张出肆虐的无情，珺甘突然看得痴迷了，竖瞳穿越她的脸，再度飘向了很远的过去。
“你这凶巴巴的样子，还挺好看……”珺甘说，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飘得很远。
汤婉婉加紧了星刃的锋锐，珺甘窒息到喉头发紧、脸色充血。
“既然……我说不说，都是死……那我不如、不如不说。”珺甘已经吐字艰难，却丝毫不肯妥协。
汤婉婉知道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说了句蠢话，如今他凭着自己知道瑜玑的下落，反而死皮赖脸起来。
但汤婉婉冷静下来后想得透彻：珺甘是一条从化蛇王宫和客栈仓皇逃离的蛇，后又被麦云浠趁虚抓走，早没了自己的洞府福地，所以，他掳走瑜玑，多半是藏在了自己神识内的储物袋。
于是汤婉婉毫不犹豫吞了颗“化成星星丸”，随后祭星刃失去力道，汤婉婉的身子也瞬间消散，变成了一道流光，混入了被珺甘拼命呼吸入内的那口气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珺甘压根没有反应时间，就被汤婉婉以星光的形态，强行冲入了神识。
珺甘的神识空间，很荒凉。
荒凉到汤婉婉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和自己那杂乱却物品丰富的识海，完全不同。
甚至因为这股荒凉，汤婉婉内心油然升出一股莫名的悲戚，像冷火烧着她的情绪，不滚烫，却极寒。
她压下这股难受的情绪，环顾四周。
荒凉的好处在于，盛着瑜玑的琉璃瓶一眼就能发现，同时看到的，还有一缕微弱的星芒。
这星芒和汤婉婉的祭星刃极其相似，是一缕五彩斑斓的黑，星星点点、璀璨摇曳。
可这星芒却又似烛火式微，虚弱得一吹就散。
汤婉婉没有在找到瑜玑的瞬间抽离珺甘的神识，反而鬼使神差地缓步踱近，小心翼翼靠近那缕星芒，触手探了探那股气息。
神识内蓦地掀起滔天的风浪，肆虐席卷带来嘶鸣般的啸唳。
汤婉婉在一望无际的荒芜里，看到一抹玄色的背影，持一弯月轮，迎风而立，遗世孤独。
那直冲内心的悲戚感愈来愈盛，烧得她几乎要哭出来。
这时候大约是珺甘在外施了力，将她逼出了自己的识海。
汤婉婉如获大赦匍匐在地，脸上不知为何湿了个透心凉。
可若不是珺甘将她拉出，她觉得自己要在他的神识里被那股悲戚扯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