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信奉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很有礼貌的没有还嘴。
不过这话让她对眼前的人产生了一点好奇,“您是宇文景的师傅?”
妙手先生仰着头,得意的嗯了声。
她并没有因为老人这副举动觉得被看不起,反而生出了他这个老顽童很可爱的想法。
宇文景轻咳两声,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对着顾瑶说:“王妃,这是本王的师傅,妙手先生。”
又对着妙手先生说:“师傅,这是顾瑶。”
顾瑶和妙手先生一老一小同时点头,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打量和审视。
“你就是皇帝赐婚给小景的丑女?”
“你就是传闻中的神医妙手先生?”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又动作一致的瞪眼。
宇文景被晾在一旁,他转身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
嗯,看起来,有可能打起来,他还是离远点。
“嘿,你这丫头敢质疑老头我的身份,怎么,我看起来不像神医么?!”妙手先生气呼呼的质问。
顾瑶挑眉反问,“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什么妙手先生,也不报上名号,藏着掖着干什么?”
妙手先生整理了下衣襟,郑重其事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妙,江湖人称妙手先生是也。”
她长哦一声,回:“没听过。”
陈妙跺脚,“你你你,你这个丫头你故意气我。”
顾瑶大方承认,“对呀,想让我认您也行,我们来比毒。”
陈妙自豪一笑,“你尽管来,毒倒了我,我徒儿负责给你收尸。”
她呸呸两声,“老先生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比试而已,点到为止。”
陈妙开始喜欢顾瑶了,他这个徒媳有点意思。
他心里这样想,手上没闲着,准备着毒药。
掏到一半,他停住,疑惑道:“不对啊,我是神医,救人的,你个坏丫头,干嘛要跟我比毒,应该比救人啊。”
顾瑶眉眼弯弯,“毒医不分家,神医自然也能用毒,对不对呀,妙手先生。”
听了这句话,陈妙对顾瑶更加满意,是个通透机灵的,他收回手,“不玩了不玩了,我又不是来跟你消遣的。”
顾瑶还想着跟这个老顽童交流交流呢,他半途撂挑子了,她也只能偃旗息鼓。
她不再跟着陈妙胡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晚辈顾瑶见过陈妙先生,如有机会,还请先生指导一二。”
突如其来的正经模样让陈妙有点不自在,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就是故意跟自己学。
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顾瑶,反而想着这个徒媳他得帮小景抓住,不能让她跑了。
陈妙连连摆手,“徒媳别这样,刚才那样就挺好的,你这,整的浑身不自在,老头我最讨厌官僚那一套。”
顾瑶乖巧应下,看不出半点不愿。
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顾瑶,宇文景也有点好奇,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的王妃什么时候这般乖顺了?
她被两人盯住,脊背莫名的有点凉,她怎么有种要被狼叼走的错觉呢。
眼看顾瑶要被盯毛了,陈妙一巴掌拍到了宇文景的肩上。
“徒儿,你看什么呢,徒媳天天在,你在老头我面前酸呢。”
宇文景不太自然的收回了视线,顾瑶也觉得氛围有那么一丢丢不对劲,虽然她听出了陈妙师傅的调侃。
见小两口都不好意思了,陈妙也没再逗他们。
“对了,我这次来,是皇帝吩咐的,皇帝小儿问你们啥时候有子嗣,让我给徒媳把脉,你们也知道,王府内有眼线。”
顾瑶一听这个,立刻对陈妙的好感度下降了,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话题了,她一个22世纪未婚女青年,自从过来,又是被逼婚又是说生娃,她遭不住哇。
于是她借机逃走,理由拙劣:“你们慢慢聊,我,我去再吃碗饭。”
随后她也不管身后的人反应,溜之大吉。
陈妙奇道:“徒媳这是怎么了,没吃饱么?”
宇文景笑了,说:“可能是吧。”
他从自家徒儿的脸上仿佛看到了桃花开的痕迹。
陈妙大喜:“徒儿你都学会跟我开玩笑了!”
宇文景无奈,轻声叹气,“师傅,你出宫时限不多,还是说正事吧。”
陈妙说:“不急,不急,为师时间多的很,我们来谈谈徒媳吧!”
临近傍晚,陈妙回了宫。
宇文景提着笔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顾瑶得知陈妙师傅走了,端着饭菜来到了书房,假装自己贤良淑德。
到了书房,她把饭菜往桌子上一放。
淡淡道:“晚膳给你送来了。”
宇文景手上的动作没停,顾瑶也不催。
待他写完了最后一笔,他说:“劳烦王妃跑一趟了。”
她百无聊赖的看着宇文景,他最近经常说这样的话,她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今天陈妙师傅过来你们都说什么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宇文景:“王妃倒是自觉,师傅确实带来了消息。”
顾瑶:能不自觉么,她还等着迈出景王府奔向自由呢。
他交代了一些事情,也说明了一些情况,顾瑶听后就闪人了。
与往常不同的是,她主动回了“他们”的卧房。
宇文景对顾瑶的变化是有意外在里面的,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坏,他不排斥。
他师傅传来消息,皇帝确实无法生育,他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目前皇帝因身体问题,正想办法把政务分出来,让太子和宇文皓揽活计就是其中一部分。
当然,其中也没少了“妙手先生”的顺水推舟。
想必,他们挺乐见其成的。
顾瑶被人设计陷害,是因为沾上了景王府的身份。
这点,算是他连累顾瑶了。
宇文皓查案,定不会还顾瑶清白,还有可能祸水东引。
不过问题不大,他很快就会光明正大的站到众人面前。
王妃替他做挡箭牌,是最能麻痹敌人的办法。
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个皇位,就会有变动了。
又处理了些阁内的事务,宇文景才忙完。
他和师傅都不在阁内,师傅抽不出空,他得看紧点。
回到卧房的时候,顾瑶已经躺下了。
桌子上留了一盏烛火,已经快燃尽了,烧红的碳正“劈里啪啦”的作响。
是了,已经入冬了,他都忘记了。
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趁着月光,宇文景看到了顾瑶的脸。
银色的月光好似在少女的脸上打了一层霜。
洁白无暇的面庞似玉,他不自觉的走到了床前。
睡梦中的顾瑶很是安分,红唇微微嘟着,有几分气鼓鼓的模样。
宇文景想起了还是小团子时的顾瑶,像个糯米圆子,浑身都软软的,他曾在玩闹的时候摸过她的脸,牵过她的手。
还是孩童的时候,他特别喜欢顾瑶。
这样想着,他伸出手,想再次触碰下她的脸颊。
一阵冷风袭来,灯火忽明忽暗,团子皱起了眉头,把自己的脑袋藏到了被子里去。
他失笑,小心的给团子掖了下被子,为自己的念头感到不该。
这是在干什么呢?他想。
他身上背负了那么多,怎么能,又怎么敢肆无忌惮的再次背负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