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有些无奈:“天君若当真有意要弃人间,又何必如此,直接让给魔界不就得了。是公主多虑了!”
“多虑?”齐安儿冷笑,“你告诉他他,莫说我姥姥在他手里,何况他还不能将我姥姥如何?若真是把我姥姥如何了?我齐安儿此生定与他势不两立,普天之下,有谁不知道我从小便决心要嫁与唐麟为妻。他此道圣旨摆明了与我不合!我并非傀儡娃娃,又怎可由他处置?”齐安儿说罢便调头离去。
那信使又不甘的上前阻拦:“普天之下,世人皆知四公主钟情于唐麟,而不巧的是,唐麟的灵魂已于三千年前封锁于时空隧道,肉身化为泉水,正溶于离央山仙池之中。”
“你说什么?”齐安儿忽地放下了她的冷静,双目间的神色顿时黯了下去。
那信使又道:“天君早已看到今日结局,人魔大战不过是根导火线,就连四公主在人间数百次的轮回,天君亦早已知晓。”
“不可能?他能掌握的不过是人事走向,惩处奸恶,怎会知晓这些?”
“望四公主莫忘了天君这二字。今日小仙前来传信亦是受到天君嘱咐,若公主执意要前往凡界,后果定当自负。”信使又嘱咐两句。
齐安儿依然笑得冷淡:“他能做何?最多不过拿姥姥来威胁我,而他又当真能拿我姥姥如何?”齐安儿一怒之下也没有在去瞧那信使的脸色,只是掉头便往凡尘飞去。
信使又追了一路,齐安儿便转身施法将信使送回了天界,便只身而去了。
唐麟死了?是唐麟用自己的灵魂封锁了时空隧道!他放弃了救他师父!换来自己可以重生!还将肉身化为泉水溶于仙池之中,伴了自己三千年——那段沉睡不知人事的时光。齐安儿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当她再次想起水凌的时候她信了。
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唐麟与水凌就已有过一段爱恋,但因为天君一道令下,要将水凌指给东海龙二太子,这两人的关系也就到此结束了。毕竟当时唐麟只是一个黄毛小子,无权无能。而水凌亦非逆来顺受之人,无奈之下,便向苍天起誓道:“沧海桑田,桑田沧海,我韩艺希,愿终生守候天池水源,不离半步。永为天池守护神水仙!亦终生不嫁作他人妻!”
从此,她便自号水凌仙子。
而今,她忽然离去,想必是有了唐麟的下落。说不定唐麟的灵魂已经从时空隧道出来了。齐安儿想着心里亦乱作一团。脑海里浮现着所有不可能的画面。当初唐麟水凌二人被迫分离,今朝天下即将大乱,他们好不容易能够有机会得以重聚,若自己再去插上一脚,是不是真的就成了小三。破坏别人关系的坏女人。
“唉……”一声清脆悲凉的叹息声,响遍山谷。“我都已经历了三千年的轮回转世了,为何还看不透这所谓的情字!”
“再说,当初唐麟答应等我成年便娶我为妻的时候我才百岁不到,只是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屁孩,他不过是哄小孩子的。我又何必当真呢?何况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我真的要与水凌共事一夫?”喃喃自语间,泪水早已泛滥,一人递了张手绢过来。齐安儿接过道了声谢。
那递给她手绢的人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齐安儿自然地侧过脸去看了看。更加惊愕,不敢置信的唤出那个人的名字:“水凌!怎会是你?你不是走了吗?”
水凌摇了摇头,坦然道:“我不能走,当初的誓言,天下人都知道,若是我此刻而去,天下人又要如何说我,如何说他,如何说东海龙二太子,如何说天君?这些是我不得不考虑的。”
齐安儿收起了泪水:“这些重要吗?人生苦短,为何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何况你还要活上千百年,一个人带着思念守着那一汪池水,难道就不难受吗?”
水凌嫣然一笑:“你说话越来越像人了!”
“我本来就是!”快口说罢,齐安儿又后悔了,她也只有在转世之时才是人,此刻她是仙,生来的半仙。
“人间生活很好吗?”水凌好奇的盯着齐安儿,“瞧你,眉头都锁起来了,都说人间苦,生离死别都是苦,饿是苦,病也是苦,而且还不仅仅苦,还累!”虽话说人间不好,但水凌眼中却浮现了向往的神色。
“而且还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与我们仙人一样,有权的仙人由天君指婚,无权无势的仙人由师父指婚,人间也是如此。”说着,水凌的眼眶已变得湿润了,眼神已变成了绝望。
安儿小声道,“不是的,在二十一世纪的时代就不是,在那里,人是自由的,他们不信神的存在,只信自己。在那里,是放肆的,他们任意妄为,不信报应和因果循环。他们敢爱敢恨,大胆到可以将世俗抛弃。”
“是吗?”
“嗯!”齐安儿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顿了会儿,齐安儿咬牙道“我可以化身为你留在天池,你可以去人间寻找唐麟!……如果遇见了他……如果他还记得有一个人叫做安儿……那么告诉他,我一直睡在梦里,梦里没有他!”
“为何?”
“因为在这么多的轮回里,我从未想过他,从未有过……”
“所以你觉得内疚,觉得对不起他!”
齐安儿不言。水凌拉过她的手紧握着,就像曾经她伤心的时候姐姐握着她的手那般的握着。“他会明白的,你这会儿醒来这么惦记着他不就证明了你的心吗?我去看过了,傅静儿的师弟就是他的转世,这一世,他名叫方子罕,父亲是中原人,他本是管家子弟,但因父亲被陷害,皇帝下令灭九族,他侥幸逃过一死,也才沦落至今日这番地步!”
“你说什么?”齐安儿不敢置信的看着水凌,“他的灵魂不是被封在了时空隧道里了吗?他真的从时空隧道里走出来了——!”
水凌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日,平静而美好,嘴角勾起的幅度恰到好处:“你可记得翠柔?”
“怎会忘记,我记事以来,一直都是她陪在身边,最后却是我害死了她!”
“她因心有余念,死后灵魂久久未散,便是因为放心不下你。在你魂魄进入时空隧道后,她也随着去了,后来他也去了……”水凌顿了顿,安儿接过话道:“所以最后我与唐麟都有了复生的机会,而她却与时空隧道融为一体,若是时空隧道再次打开她将会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