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老夫人在这一场闹剧的收尾，缓缓的开口说道。
张妙仪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宁如霜没有让那些动手脚的下人上来当证词，算是给她的体面。
若是她在争辩下去，宁如霜再顺势让那些下人上来作证，到时候她在林家，就真的再无半分立足之地，倒不如承认干脆，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想通之后，张妙仪“噗通”一声跪在了中间，泪流满面。
“对不起，老夫人，我就是鬼迷心窍了啊……”
这就相当于是承认了，林旌月再也忍不住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砸向了张妙仪。
张妙仪不躲不避，任由茶杯砸在自己身上，还剩半杯的茶水茶叶也洒在了张妙仪的衣服上。
“旌月！”
二夫人微皱眉头，虽说是张妙仪谋算在前，可张妙仪好歹是老夫人那边的人，林旌月和张妙仪又是同辈，拿茶杯砸人这事确实过了。
林老夫人有个妹妹李氏，当年远嫁淮江。
说起来，张妙仪就是李氏的孙女，因为一些原因，张妙仪这才来上京投奔林家。
林旌月讪讪的收回手，嘟了嘟嘴，“我就是气不过嘛！要不是宁如霜，我都以为是我把宁如霜害的这么严重。”
三夫人最为温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直到现在才终于忍不住说道：“妙仪，你这番算计到底是为了什么？林家不曾苛待过你，霜儿有的，你也有，她没有的东西，大家都没有，你这是何必呢？”
张妙仪哭的凄惨，内心却对三夫人这话嗤之以鼻。
“我，我只是想让大家看到我，实际上，事情发生之后，我，我就后悔了……”
张妙仪不断的磕头，“老夫人，您怎么责罚妙仪都行，妙仪绝无怨言。”
张妙仪平日里不爱出门，又较为内敛，因此和林家众人打交道就比较少。如果只是因为想让大家看到她的存在而做出的这番谋划，那真是又可气又可悲。
只有宁如霜知道，张妙仪这番不过是说辞而已。谋划这么多，又怎么只是为了让大家看见她。
张妙仪哭的可怜，惊得老夫人有些头疼。
林家家风很好，平日不许内斗，后宅更是不许有这样的阴私算计，加之张妙仪平日里很是低调，也没有谁防着她。
“妙仪，你起来吧，过两日我派人护送你回淮江。”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张妙仪这次对林家的算计总是让人心惊胆颤的。
“不，不，老夫人，您让我做什么都成，我不能回淮江啊老夫人……”
似乎是没想到老夫人会这么狠，张妙仪甚至忘记了磕头，只是愣愣的看着老夫人。
现在的张妙仪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年纪，没有后世的沉稳和从容。
她一番“鸿鹄之志”的计划，若是此时回了淮江，那就是彻底没了指望。
张妙仪是老夫人娘家那边的侄女，轮不到她来置喙。从醒了之后宁如霜就一直没休息好，此时忍不住泛起阵阵眩晕。
“老夫人，几位舅母，我晕的厉害，就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
几位夫人一阵慰问，老夫人招招手，唤茯苓上来扶着宁如霜，“好生照顾你家姑娘，若有什么事及时来报。”
宁如霜刚出前院，林旌月就再后面哒哒哒的追了上来，挤开了茯苓，亲自扶着宁如霜回春玲院。
宁如霜有些好笑，“现在真相大白，你也不欠我什么了，倒不必笑的这么谄媚。”
“我哪有笑的很谄媚？”
不过林旌月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抛在脑后了，抛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跟张妙仪脱不了干系？你又是怎么知道烈焰花和茉蒂兰不能结合在一起的？你人真好，要不是你我昨天真的要在祠堂跪一晚上呢！不过你后面是不是去抓人了……”
忘了说，林旌月不仅脾气跟火炮似的一点就着，还是个话痨。
宁如霜的额头跳了挑，“茯苓，我头疼。”
茯苓很是称职的挤开了林旌月，“三姑娘，我家姑娘伤还没好，头晕的紧，奴婢就先扶着姑娘休息去了。”
“……好吧。”
怎么处置张妙仪，她并不关心。
放回淮江也好，还是继续留在林家，这辈子，她都会好好盯着她的。
不过，她还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告诉外祖父，算了算日子，拖不得了。
“外祖父此时可在家？”
“在的。”
宁如霜正往自己院子的步伐顿时换了一个方向，朝着林老爷的书房去了。
在大禹朝，商人的地位很低，毕竟一直以来的传统都是士农工商。哪怕林家是大禹朝唯一的皇商，也掩盖不了林家地位低的事实，甚至还不如远放梧州做官的宁家。
她应该怎么做，才能提高林家的位置？
“姑娘，那，那是不是陆公子？”
茯苓的声音顿时将宁如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顿住了脚步。
那人一袭月白色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封，乌黑的墨发仅用一支玉簪束起，长身玉立，容颜如画。
他的外貌倒是对得上大禹朝民间的戏言，“嫁人当嫁陆三郎。”
宁如霜正想转身离开，却不想那人的背后像是长了一双眼睛，正巧就转过身来，瞧见了宁如霜。
宁如霜:“……”
都已经见到了，自是不能就这样直接走了。
宁如霜上前屈膝行了礼，“我是来找外祖父的，正巧此处遇到了大人。想来陆大人应该有要事找外祖父，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了，陆大人自便。”
说完，马上准备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见宁如霜这般迫不及待离开的样子，陆沉钰敛眸，眼神似乎比刚刚显得幽暗了些。
“我已经谈完了，林老爷此刻就在书房。”
宁如霜：“……”
她只好转过身来，对着陆沉钰再次行礼，低声道了一句多谢，毫无留恋的朝着林老爷的书房去了。
陆沉钰看着宁如霜的背影，脑海中不经意闪过了上次无意间听到她和林老太爷的谈话。
她说，与他着实不配……
他哪里不配？
这林家表姑娘，似乎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陆沉钰蓦然想起，刚刚二人短暂的接触，宁如霜一直都是低着头的，他甚至没看清她的神色。
另一边，等彻底看不见陆沉钰之后，宁如霜这才抬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