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方营帐,周寒鹤重排阵图,尚未有思路,门外一记骏马嘶鸣急促响起。
陈武裹胁尘土砂砾,焦灼大步跑入,递上沈容的亲笔信。
“侯爷秘密来信,安伯侯诬太子下毒弑父,遭陛下关押至宗人府。孟国公挺身告发萧老狗贼通敌叛国,安伯侯父子已判斩首。”
“不谈德品,大哥身为储君,日后会继承大统,何必多此一举下毒弑父!”
周寒鹤剑眉冷拧,粗糙大手撕掉蜂蜡。
他一目十行阅过,面色冷峻,突然暴怒冷呵一声,一把将信重拍在沙盘。
“大哥中了皇上与萧老狗贼的阴谋。”
陈武震惊,连忙接过信笺。
一看,他两眼倏地瞪大,怔愣失神,无法置信皇帝亲自动手害嫡长子。
“萧家父子诡计多端,岂会真的顺从皇上毒计,甘愿一辈子做御前奴才,必定暗下备了后手。”
周寒鹤缜密复盘,敏锐嗅出里头阴私。
却苦于没有证据,难以揭发那龙椅的幕后黑手。
面上仁善明君,实则为集权不择手段的暴君,天下之主竟是他这种歹徒暴戾之徒!
当真该死!
“报!王爷,斥候奉命埋伏追踪,果然发现蛮夷手握咱北境的兵力部署,与粮草辎重配置详情!”
“从活抓的蛮夷贼子嘴里,撬出这些密要是在月前,从京都萧氏发出,佯装商队转而送至平原异地。”
闻言,陈武瞬间回神,目眦欲裂。
“萧氏狗东西,居然为荣华富贵,叛国害民至此!”
他狠咬住后牙槽,恨不得插翼飞回京都,亲自一口口撕下萧家父子的血肉。
看过沈容送来消息,周寒鹤并不意外。
若是寻常书信来往,那昏君定会保萧氏狗贼。
结果是不经大理石审查,直接定性处死,就证明孟国公举告的物证,足以锤死奸佞。
“他们与狼为伍,无非图谋压制北境一带兵力,好便他砍断所有支援路径,顺利逼宫,改朝换代。”
周寒鹤一言揭露安伯侯父子的用意,气恨间溢出一丝冷笑。
“蛮夷本性残暴,北境一旦如他们所愿被击溃,定会单方面撕碎协议,一举杀入京都,践踏本朝国土百姓。而他们萧家的结局,终归是引狼入室,变成笼中狗被打死。”
陈武手背青筋突鼓,对萧氏父子愚昧行径,同样深感恶痛与鄙视。
“萧景明还称是什么狗屁霁月睿智的谋士,一家子可笑犯蠢,还罔顾旁人无辜性命,拉着给他们垫背。”
帐内报讯的小兵听完,也明白他们蛮夷胆敢进犯,是自己人递刀,登时义愤填膺大骂。
真相水落石出,可城内窘境的确被蛮夷猜中。
他们亟待破局。
“敌方对我方了如指掌,定然用费边战术,迂回拖延来耗死我们。主子,卑职请求出战,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陈武请命,周寒鹤沉眸思索,转而果断下令。
“着主力军中挑出五百人,分为两队,前后包抄,今夜随本王突袭。”
“趁蛮夷注意力被转移间隙,陈武率骑兵速出城,回京述明北境险情,申援粮草等。”
“主子,您是定海神针,不能离城啊,让卑职去……”陈武惊惧,恳切劝谏。
周寒鹤横眼扫去,制止他的话音。
“陈武,你要违抗军令?”
话落,陈武面色一正,肃然抱拳:“不敢,卑职遵行。”
入夜,鞭挞二次到城外挑衅叫骂,周寒鹤始终按兵不发,让他们放松戒心。
待鞭挞退回河岸,饮酒作乐时分,紧闭多日的城门悄然打开,三支骑兵同时出发,往不同方向策马狂奔。
片刻后,隔岸的军营响起混乱刀剑声响,转瞬火苗高蹿。
有蛮夷察觉火源所在之处,惊慌大吼:“大汉,咱们粮草被烧了!”
与此同时,周寒鹤长剑割破眼前蛮夷喉咙,见事成,速从袖中拔出鸣镝,凌厉掷向上空。
一道尖锐啼鸣在幽暗苍穹炸开,百人小队火速撤退。
等鞭挞将士回神,意图追击,周寒鹤等人已退回城内,而城墙上架起铁弩。
漫天如雨的火箭降下,马匹受惊,蛮夷灵活策马却躲不及头上箭矢,过半被烧得灰头土脸,讪讪逃走。
不见白日半分嚣张。
压着被骂了好些日,终于爽快反击一回,众将士登时心潮澎湃。
有副将殷切跪地:“王爷,卑职愿率兵乘胜追击,一举歼灭蛮夷贼子!”
“蛮夷后方有五十万人,我方必寡不敌众,眼下非城墙好斗时刻。”
周寒鹤面上凝重,毫无笑意,低声陈述现状,亦按住将士过度情绪,免得他们自乱阵脚。
说完,他信步下了城楼,策马到后方伤兵医帐,查看伤员情况。
又召见粮料官吏,询问余下粮草药物等。
“加上今夜从敌营掠回的粮草,按制分配给城中百姓,军营还能撑过三日。”
“若无增加的伤员,药材能用五日。但箭矢消耗大半,兵器磨损厉害,盔甲等物缝补亦需要几日……”
周寒鹤听着,眉目紧锁。
此城作为北境第一关卡,定要守住,才可保障后方接壤的城池。
只是各城仓库存粮有限,也仅够续上几日,撑到京都救援,否则不用蛮夷激愤进攻,城内百姓与将士都苦于果腹,伤死难数。
最糟糕一幕闪过脑海,周寒鹤袖中大手紧攥,但他面上丝毫不泄露半分。
三日后,陈武跑死几匹马,将形成天数缩短大半,送回北境急报。
金銮殿内,寿喜公公宣读北境紧张军情。
百官诧异,转瞬纷纷记起安伯侯父子这两个害国殃民的刽子手,当场破口大骂。
始终没有商谈到要点。
沈容拧眉,拔高音量问:“北境当前急需物资,尔等跺的咆哮,就能凭空长出粮草药材?”
现场瞬间寂静。
片刻有人不忿气,阴阳怪气出声。
“敬侯说得轻巧,如今国库空虚,各府都勒紧裤腰过活,你可有妙计解决?”
“敬侯自然有对策,毕竟她富可敌国,各行商号遍地开花,从指甲缝漏出丁点,就足够军费了。”
旁人陆续附议。
沈容眸光冷厉,视未听到。
然皇帝悠然含笑,俨然认同大臣们建议,也想逼她自掏腰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