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老头随手用毛巾把脸上的黑灰擦干净，然后把毛巾丢出去。
一只飞鸟飞过来，叼着毛巾挂在了不远处的绳子上。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这才抬起头看着我：“你要是喜欢的话，这个洞天福地就送给你，只要你能原谅小春。”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头，他郑重其事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然后起身对我躬身。
“抱歉了，我知道他不想让你见我，是怕你看见洞天福地，但是她不知道其实这个地方对我不重要，对我重要的只有你爷爷……”
我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然后示意老头坐下来。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大佬，而面前的老头像是一个来求我办事的人。
老头坐下来后，无奈地喝了一口茶水：“我叫赵无明。”
赵无明给我的印象很好，不像是来之前我想象中的那样。
他更和善一些，至少比起李二春那个老太太，看起来更有亲和力。
赵无明一直在观察着我的表情，见我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继续道：“你爷爷要是愿意的话，他能够找到无数个洞天福地，可是他还是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了你。”
他重重叹息，摇头道：“山水诡医的力量……我很早之前，很不屑你爷爷的力量，我觉得就是一个年轻人的呓语。”
“但是当我跟你爷爷交手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
赵无明抬起手，指了指天空。
“逆天改命这种事情，即使是我，亦或是风水圈子里的任何一个高手，都很难做到，因为逆天改命逆的是天道。”
他闭上眼睛，努力地呼吸着，好像即使是在这种美好的环境之下，他也没办法呼吸自如。
又或者，即使我爷爷已经过世，给他的压力依然很大。
“一个能够操控天道的人，他的力量已经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较的了。”
赵无明睁开眼睛，紧盯着我。
我笑了笑，端起了饭碗开始吃了起来。
“可惜了，他有一个可怜的孙子。”
我吃了一口饭菜，发现赵无明的手艺倒是不错；“说实话，我以前一直觉得我爷爷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头，但是今天见到你，见到你的洞天福地，我才知道我到底多么的愚蠢。”
泪水不知觉地从脸颊滑落，我抬起头盯着赵无明，咬牙切齿道：“为了能够让我活下去，他不仅仅一直手在我的身边，还一口气帮助七大家族逆天改命，甚至于在临死之前，把山水诡医的所有气运都给了我。”
我的眉头微微抽搐，摇了摇头：“要是我那时候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爷爷这样做的！”
赵无明一直在耐心地听着，等我讲完之后，他抬起手来，飞鸟很自然地带来了一条崭新的毛巾。
“你是你爷爷的孙子，他为你做什么都是无可厚非的，其实，当我听说你爷爷为了你那么早地就过世了，我突然间知道他为什么强大，而我们这些人为什么年长这么多，依然只是他的手下败将。”
我接过毛巾擦拭了一下泪水，皱眉看着赵无明，等着他解释。
“因为他虽然掌握了天道的力量，但是依然身处于俗世之中，他没有被权利金钱所吸引，而是永远忠实地看待自己周围的一切。”
“他爱你，你是他的孙子，所以当他知道了你的情况之后，自然就义无反顾了。”
见我不是很懂，赵无明又解释道：“你就像我，要是我遇见了自己的后代有这种重大的隐患，你要让我耗费我的力量和生命力来救他……抱歉，我做不到，我舍不得我这些年的修炼。”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抬起手指了指周围。
“我们这些老妖怪，宁愿把自己的气运消耗一部分，去找这样的洞天福地，也不会想着说是要去救自己的后代。”
“因为在我们看来，只要自己活着，那就能够生生不息。”
说完后，赵无明好似有些绝望一般，直接端起饭碗一阵猛吃。
那副样子，就像是失恋的人在暴饮暴食一般。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现在呢？你知道了只要真正的入世，才能够掌控真正的力量，那你还要救你的后代吗？”
赵无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样子看起来依然很绝望。
他摇了摇头，放下了碗筷。
“不会的，因为我们之所以能够如此的强大，靠的就是我们的自私。”
“可是我们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比肩你爷爷那样的人。”
就在他喋喋不休地说着的时候，我突然间话锋一转，问到了其他的地方。
“那你要杀了我吗？”
听见这话，赵无明手中的饭碗掉了下来，而我则是笑眯眯地盯着他。
赵无明的眼神震惊，好似不敢相信我问的话，他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可我怎么能够任由他胡编乱造。
“只要杀了我，你们赵家和李家的气运或许就能够回转过来，而不是你耗费心思一直在这里讨好我，不是吗？”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果然，当我讲出这话的时候，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的杀意。
可是很快，这杀意就消散开来了，剩下的只有微微的叹息。
“以前会，但是现在不会了。”
赵无明从地上捡起碗筷，继续扒拉着里面剩下的饭菜，口中还在忙着解释着。
“正如你所说的，杀人很简单，这也是我们这些老妖怪最喜欢做的事情，维护一个人的情感很难，需要长时间的讨好他，就像是你作为山水诡医，真的要让你原谅小春的话，我们需要讨好多久呢？”
“甚至于讨好到最后，也不见得你就能原谅她，即使原谅了她，也不见得我们的气运就能回转多少。”
赵无明再次叹息，他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放下碗筷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但是从现在开始，我想要尝试一下，用你爷爷的方式来做事情。”
“我做不了大义凛然牺牲自己的事情，但是我至少可以维护你我之间的关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