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s市刑警大队队长。\n从我加入刑警大队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开始接触那些触目惊心的案子。\n买凶杀人，碎尸，生桩……\n若是把这些全都写出来，恐怕会吓得不少人整晚整晚的失眠。\n而在我经办的所有案件中，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食人魔大案。\n巨大的只在动画片里见过的大锅泛着血花，糜烂的皮肉贴在苍白的骷髅上，还未脱落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我。\n这就是我刚进入到xx建材集团大楼地下室时所看到的场景……\n1\n我忍住了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欲望，空气里飘荡着的肉香味让我胃里翻江倒海。\n虽然我早就已经见惯了各种杀人案，但是像今天这样残忍的，我还是头一次看见。\n刑侦处的同志说，受害人是被反绑着放进锅里的，也就是说，在烹煮的过程中，受害人还活着。\n如果不是扫楼梯的大爷闻到肉味下来看了一眼，恐怕受害人也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魔都中。\n在场的刑警们虽然竭力保持着专业素养在地下室里取证，但是他们脸上却皆是带着愤怒的表情。\n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用这种手法杀人的人简直不配被称作人！\n“头儿，查到了，xx建材集团的老板是张武海，上海本地人，现在我们已经把他控制在办公室里了。”\n“x！这种人，还审问什么？头儿你说一句，我们立刻就抓了他，千刀万剐！”\n我的徒弟吴斌跑了过来向我报告道。\n小伙子双手握拳，因为用力过猛骨节发白。\n“别冲动，我们是刑警，要讲证据，如果证据证明，张武海真的是犯人，我想刑法就可以给他单开一页了。”\n我连忙制止住了冲动的吴斌。\n虽然我也对犯下如此大案的犯人深恶痛绝，但多年的刑警工作告诉我，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去会一会这个张武海。\n吴斌被我制止了，但是他还是怒火难消，将手指关节掰得嘎巴作响。\n我拍了拍吴斌的肩膀以示安慰。\n我理解他的冲动。\n吴斌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n母亲在他的印象里是个似乎未成年一样的女人，很难说是不是因为犯罪意外怀孕才不得不遗弃他，因此他才选择当了刑警，对于罪犯深恶痛绝，毫不留情。\n带着吴斌，我们乘坐电梯一路来到了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和站在门口的两个刑警点了点头，我推门走了进去。\n张武海今年四十多岁的样子，大腹便便，此时被拷在办公椅上，一身名牌西装褶巴巴的，打理的很好的头发此时也不再趾高气昂，软趴趴地粘在头皮上。\n我拉开椅子坐下：\n“说说吧，这么大的事情，你当老板的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n吴斌站在我身后打开了本子准备记录，冰冷的眼神已经锁定了张武海。\n我们都心知肚明，那地下室的屋顶都被人油熏得发黑，绝对不可能只发生了这么一起烹尸案。\n这是一个等着张武海钻的圈套。\n“这……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虽然是老板，但是我下面还有十几个股东会的成员呢，这公司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n张武海打着哆嗦，偷眼看我，被吴斌一瞪眼吓得又把头低下了。\n“哦？这么说你其实是知道点什么了？不是你说了算的，那难道是哪个股东说了算的？讲讲嘛，就当讲故事了。”\n我饶有兴致地用手敲着红木办公桌，随手丢了根烟给张武海。\n“不知道，不知道，不是股东，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警察同志……我是无辜的呀！”\n张武海不敢接那根烟，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地往出渗，很快就打湿了那件考究的白衬衣。\n“不是股东，那就是你咯，张武海，你不会觉得我们一点都不会查你吧？半年前那间地下室的出租合同是你亲笔签的，但是却没有租客，根本就是你自己从公司租了一间地下室。”\n“至于被害人，王娟，如果你想不起来的话，我来帮你想，你的公司暗地里做着高利贷生意，王娟两个月前在你这里借了两万，利滚利她要还你七万，”\n我双手按着桌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武海，像是在看一只身陷囚笼的兔子。\n张武海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挥了挥手，示意把他带走。\n这件事情影响实在太大了，从案发到现在我已经接到数个国家级的大人物打来的电话了，一旦抓住犯人，等待其的必然是死刑。\n从目前的证据分析，张武海的作案动机应该是和王娟之间的钱财纠纷。\n只是我想不通，为了几万块钱，至于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人吗？\n回了队里，我的手机又开始此起彼伏地响，上面的头头脑脑们听说我已经逮捕了嫌疑人，都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定罪。\n由于事态严重，为了将社会影响降到最低，他们甚至暗示我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可以不等张武海签字认罪，就执行死刑。\n我的同事们也是这么想的，这样的犯人，人人得而诛之。\n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对，按照案发时间来看，张武海是早上刚刚坐飞机从广东回来的，而要想将人煮到那种程度，至少昨天晚上就得开始煮了。\n抛开张武海为了几万块就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杀人的疑点不看，如果他真的要杀王娟，为什么偏偏赶在王娟被杀，自己嫌疑最大的时候回来呢？\n自投罗网，这说不通。\n我在办公室里转着圈，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我知道，那是在催我赶紧定罪。\n我却一个没接，也没去审问张武海，而是直接来到了刑侦处。\n刑侦处的小王一看是我，有些奇怪：\n“秦队，你没去审那变态啊？”\n我冲他勉强一笑：\n“来你们这边参与一下工作，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n小王点点头，把我让了进去。\n他知道我这个习惯，我在被任命为大队长之前，是刑侦处的，早就养成了参与尸检工作的习惯。\n我走进工作间，穿戴好了衣服手套，拿起一根腿骨仔细检查着。\n由于被煮了很久，骨头和血水调料浸染在一起，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光是看色泽，和饭店里卖的猪骨牛骨也差不多。\n我皱着眉头，用手指贴着骨头一寸寸摸过去……\n忽然，我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凹痕，紧跟着又是一处。\n“一，二，三……”\n十四个！\n这些凹痕呈现出半圆形排布，而在这一排凹痕下方，赫然也有十四个凹痕！\n这些凹痕极其细小，加上骨头色泽改变，根本就看不出来，只能摸到！\n这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凹痕，而是人类的齿痕！\n犯人不是单纯的要虐杀王娟，而是想……吃了她！\n2\n经过检查，王娟腿骨上的咬痕确实是来自于人类，而且并非是张武海的。\n张武海的嘴巴比那圈齿痕大了一圈，不管怎么咬，都不可能吻合上的，也就是说，张武海不一定是凶手。\n消息传的很快，我的手机很快又被打爆了。\n我向几个大人物说明了情况，他们限我一周内破案，随后一个个飞快地挂掉了电话，我知道，他们是在责怪我明明有现成的嫌犯，却一定要找麻烦。\n我不想理会他们，他们关心的事政绩，是社会影响，而我关心的，却是真相。\n但是，我该从哪里查起呢？\n我抱着脑袋思索，但就在此时，我老师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n“小秦啊，你干的漂亮啊，不愧是咱们全国刑警标兵，那些老家伙和我说你当上大队长之后懈怠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n老师的话让我烦乱的心平静了不少，我深吸一口气问道：\n“老师，现在除了这个齿痕，我手里没有多余的线索，我有一个想法……”\n我话没说完，老师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n“我知道，你是想放了张武海拿他当诱饵顺藤摸瓜，唉，办法是好办法，就是太危险了，不过你去做吧，上面这人，我还有几分面子。”\n我沉默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回了老师一个“好”字。\n我并非是怕承担责任，如果我怕，那我也就不会穿上这件衣服了。\n我怕的是我的计划还没成型，便收到各种干预，到最后，不但真凶抓不到，张武海也跑了。\n下午，张武海被宣布因为证据不足而暂时释放。\n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刑警大队，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我一身便衣就跟在他的身后。\n接下来的两天，我几乎不眠不休地跟着张武海。\n我注意到他经常出入一家酒吧，那酒吧占地不大，装修破旧，看上去并不像是他这种人会去的地方。\n于是在第二天晚上，我让吴斌帮我盯住张武海，自己揣着xx建材集团的工作牌推开了酒吧大门。\n这里远比我想象的要冷清，只有几个人西装革履貌似成功人士般凑在一起攀谈着。\n见到我来了，几个人同时闭了嘴，一起看着我。\n我一脸淡定自若的神情走到桌边，随手就把xx建材集团的工作牌丢到了他们的面前。\n这几个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n“老弟，海爷的人？”\n我旁边的西装男戳了戳我，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n我没想着把这里端了打草惊蛇，既然现在有认识张武海的，我不妨先听听他说什么，看看能否得到有价值的情报。\n西装男咧开嘴：\n“海爷前两天遭老罪了，这两天出来了倒是要货要的很急啊。”\n我心思一转瞥了他一眼：\n“海爷让我来订货，我什么时候问你要过？”\n西装男一直放在裤兜里的手抽了出来，他一拍脑门满脸歉意：\n“诶唷，对对对，你看我这脑袋，对不住了，海爷这次要多少？”\n我继续冷着脸：\n“你拿着的，先给我，剩下的，按老样子。”\n西装男不疑有他，直接从桌下拖了手机大小的一包东西给我。\n我接过东西，转身就走。\n我现在的身份是海爷的人，自然不用和这些马仔废话。\n等我走出了酒吧，那个西装男还是满脸赞叹：\n“你看人家海爷的人，多威风，咱啥时候也能有这魄力？”\n“赶紧吧，来买卖了，最近东西少，咱们说不定还得再找找目标。”\n我顾不得多听，三拐两拐来到一个僻静处，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n借着微弱的月光，我感觉自己的脊骨一寸寸坠入冰窟，黑暗中，仿佛一只巨手攥住了我的心脏。\n躺在我手心里的，是一块被切的四四方方，煮熟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