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点啊……”王皓及一把拍掉了季安给他上药的手,缩回了自己的脚,缩在床角,季安很无语的侧头盯着他,“你到底上不上药?这能有多痛?”他觉得王皓及有时候也是娇气得可以。
王皓及盯盯看着他没说话,看得人直心软。
王皓及这脚已经叫痛好几天了,季安也是实在不明白了,不就是那天被顾彻踢了一脚吗?
这叫痛了好几天了,但是昨天晚上从顾彻那里回来,一身的青紫却又眉头都不皱。
“不上药我可收了……”季安目光微微有些严肃,王皓及这个人不能惯。
王皓及抿了抿嘴还是又把腿乖乖放了下来,季安略微满意,然后叹了口气继续给他上药。
上完药,季安把医药箱盖了起来,然后瞟了一眼王皓及的脖颈处,用手比划着指了指,“要不要给你找件高领出来?”王皓及身上的吻痕有点触目惊心……
季安眯着眼睛盯着王皓及的脖颈,这得多激烈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啊?
他和顾彻不是闹掰了吗?怎么突然又上床了?这顾彻是虐待他了吗?王皓及回来可怜兮兮的模样,季安知道王皓及一碰到顾彻,肯定就只有乖乖被欺负的份。
“没事”,王皓及蹙着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处,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开心,当然任谁也开心不起来,顾彻那么对他,简直就不是人。
他到现在都还能想起顾彻冷淡的让他自己清理然后滚蛋的样子。
季安把药箱收了起来,再回来的时候顺便给王皓及倒了杯热水,看着王皓及接过水,捧着杯子拿在手里转了好一会儿,季安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
“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值得吗?”季安看着王皓及的眼神里,是不解,他确实理解不了感情的事情,或者说没有遇见过的人永远理解不了,理解不了爱情为什么让人疯狂。
顾彻怎么就那么让王皓及疯狂,疯了他妈这么多年。
“你就那么喜欢他?”季安凑近了王皓及一丝丝,目光还是盯着王皓及,眼底不是八卦,是心疼,王皓及这独角戏演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顾彻也喜欢他了,更是没完没了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喜欢他很奇怪吗?”王皓及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目光有些闪躲。
“快十年了吧……”季安用满是无奈的眼神看着王皓及,王皓及长情起来的时候真是恐怖。
别说他们生来就注定是敌对的,喜欢一个人能喜欢那么久也是奇迹了,这年代的感情可是都善变得不得了,可他却偏偏爱顾彻爱得要死。
“别八卦”,王皓及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他喜欢顾彻不是秘密,但是他也不想用喇叭宣告全世界,他从十多岁时候看见他姐姐钱包里的那张照片起,就不可自拔。
季安耸了耸肩,瘪着嘴没再说话……
“我车子到了吗?”王皓及看着季安,他定了一辆最新的摩托车,很快要用了。
“嗯……到了”,季安点了点头。
王皓及会开车,在国外的时候有时候真的压抑到不行的时候,他会去飙车,他的想法很简单,要么发泄一下,要么撞死了,也就解脱了。
一直到后来季安横冲直撞的进入他的世界,两个人心心相惜,两个人相依为命,王皓及的生活才没有那么糟糕,两个人都陪伴着彼此度过最艰难绝望的时候。
季安安静陪着王皓及呆了一会之后,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王皓及看着季安离开,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乐得清闲,季安有时候啰嗦起来真的是没完没了的,不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倒是也习惯了。
他只是,面对季安的关心,有时候会特别有负罪感。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关心在意自己的,可是他却一直在糟蹋自己,特别对不起季安。
王皓及一个人在自己房间却怎样也睡不着了,昨天离开顾彻那里的时候,顾彻最后的眼神和语气让他感到委屈,委屈到不行,顾彻怎么能那么对他?
王皓及总是被顾彻的所有情绪无限的放大牵扯着。
王皓及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一直知道自己长大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从来不像他姐姐那般的天真,他知道自己肩膀上的责任,他知道什么是属于他的东西。
但是,十三岁那一年他爱上了顾彻,在最懵懂悸动的年纪。
十八九岁最耀眼的少年,不仅仅他姐姐喜欢顾彻,王皓及第一次在他姐姐的钱包上看见顾彻的照片的时候,也觉得惊艳无比,照片上的顾彻轻笑着,温柔温暖,眼角有颗淡淡的痣,更让人心动,那个时候起,王皓及就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一个虚幻的影子。
王皓及披着浴袍,起身拉开了床头柜上的抽屉,抽屉的最里面就是那个夹着顾彻照片的钱包,王倩曾经因为丢失了钱包而闷闷不乐了许久。
顾彻从没有见过王皓及,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但顾彻在王皓及心里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分量。
第一次从国外逃回来是为了亲眼见到顾彻一面,他见到了,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
王皓及再一次躺回床上的时候,只觉得头疼。
他一早就知道顾彻想除掉他,他知道顾彻是一个从不碰感情的人,理智告诉他,选择和顾彻一样的方式是最直接最省事的方式,让顾彻除掉他,或他除掉顾彻,是最好的方式。
但说到底,还是舍不得,他舍不得除掉顾彻……
那是他最爱的人,是他毫无感情的人生里,最让他心动,最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的存在了。
搂着顾彻的照片,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睡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好几年前,他偷跑回国时看到顾彻的时候,那时候的顾彻也跟现在的他差不多大,样子却越发的让人心动了。
当然,顾彻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或者说任何一个简单的人进了王家都不会再简单。
而最让他觉得难过的,是他看着年轻的顾彻左拥右抱的模样,看着顾彻跟不同的人有所交集,看着顾彻一早就开始打算着要吞了属于他的公司和一切。
他离顾彻最近的一次,是那时滥情冷漠的顾彻在酒吧里跟人调情的时候,他明明知道顾彻不知道他的存在,却还是难过得跟个被人抛弃的受害者似的。
很多时候,王皓及偏执,偏执到不行,很多时候他都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感动了自己。
王皓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没睡好,脑袋始终昏昏沉沉的,倒是没心没肺的季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进了他的房间里,此刻正一眨不眨的俯身侧头盯着他看,季安看起来心情不错,精神抖擞的,看见王皓及睁了眼睛,瘪了瘪嘴,然后不客气的拍了他一下。
“起来吃饭了,快点,一会带你去看你的车”,季安用下巴示意王皓及该起床了。
王皓及揉了揉眼睛,捏着自己的脖颈坐了起来……
王皓及刚一坐起来,都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季安轻哼了一声,又转身甩上房门离开了。
王皓及垂眸看着掉落在床边的顾彻的照片,大概是他又做噩梦了,又叫顾彻了。
王皓及翻身起床,简单洗簌了一下,然后出了房间,季安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他了。
王皓及抬脚走了过去,季安只是微微抬眸看着王皓及,然后又自顾吃东西。
王皓及看季安那模样,也明白这家伙心里肯定又对他有意见了。
两个人安静的吃着东西,都没有开口说话,王皓及偷偷瞟了季安好几眼,季安突然抬眸瞪了他一眼,然后砰的放下了筷子。
“跟姓刘的约了时间吗?你现在这样能比赛?“季安看着王皓及满脸的担忧。
王皓及放下筷子,很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怎么了?得绝症了?”他怎么就不能这样比赛了?他又没缺胳膊少腿的,他不过是失恋了而已……
想想好像连失恋都算不上吧?顾彻现在根本不承认他们之间恋爱过了。
顾彻现在对他都是刺,顾彻是根本把从前的相处都抹去了,就一心觉得王皓及在利用他。
听着王皓及这话,季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不是好心问的吗?王皓及这是干什么?
“干嘛?一大早吃火药了?”季安瞪着王皓及,显得很无辜。
“吃饭……”王皓及也不客气的瞪着季安,这不是他挑起的话题吗?
“哟……”季安忍不住卷起了衣袖,没见过王皓及这么狗咬吕洞宾的,怎么不知好歹呢?
王皓及看着季安那样,轻哼了一声,没再理会他,只是自顾的低头继续吃饭,而季安蹙眉盯盯看了王皓及好几秒,然后又泄气似的瘪着嘴继续低头吃东西,简直是话不投机。
虽然谁也不理谁,但是吃完饭之后,两个人还是抬眸各自看了一眼对方。
“自己洗碗,劳资再也不会给你洗了……”季安把碗一推,潇洒的起了身。
“有病……”王皓及把碗也一推,然后也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王皓及换完衣服出来,季安已经站在大门口等着他了,季安倚在大门口看着走过来的王皓及,还是满眼的不屑,看清楚他身上的衣服的时候,更是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了。
“顾彻的外套?王皓及,你能有点出息吗?”顾彻都压根不正眼看他了现在,王皓及居然还他妈的对人家死心塌地的,就没见过比王皓及更不知好歹的人了。
“关你什么事?”王皓及没理他,径直往外去,季安翻了个白眼,只能悻悻的跟在他身后。
上了车,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季安在开车,王皓及只是把目光望着窗外,季安抬眸看向车镜的时候,王皓及也抬眸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在车镜中碰了一下,然后又各自收回。
王皓及垂下眸子,然后指尖微微卷了卷顾彻的衣角,微瘪着嘴,看起来挺委屈的。
“那个……”季安突然开了口,“国内跟国外不一样啊,你别再那么不要命的开车。”
“嗯……”王皓及点了点头,脸上微微有了丝丝的笑意。
王皓及这个人看起来总让人忍不住的宠溺,无害得很,但其实在国外的时候也叛逆过,特别是绝望的时候,他其实内心很偏执,甚至有点阴暗,如果没有顾彻的存在,他可能就一条道走到黑了,因为那个时候的王皓及真的太孤独绝望了。
那份绝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从出生起就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父母,现在他的父母都死了,他父母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在身边,与父母之间的所谓亲情,屈指可数。
他没有亲情没有朋友,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的活着,从小被灌输的不是亲情而是阴谋。
他从很小就知道自己像是一个工具一样的,要替他那唯唯诺诺的父亲把一切都要回来。
他那父亲啊,唯唯诺诺了一辈子,却唯独对他强势残忍。
“小心点啊……”过了许久,季安又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还是放心不下。
其实是可以让顾彻帮忙的,但是王皓及不愿意,不愿意再让顾彻更恨他了,他现在都已经把顾彻给惹急了,而且这件事他可以自己做到,他又不是真的那个顾彻以为的无害的小男生,他是王皓及啊,他自小就知道什么是现实,知道面对什么人要做什么事。
王皓及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的又把电话拿了出来,还是顾彻给他的那个。
顾彻没有给他打电话了,信息都没有,那天晚上把他折腾得快没了半条命,却对他不闻不问的,以前那个温柔体贴把他捧着手心里的顾彻,消失了吗?
没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王皓及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瞟了一眼季安,“到了?”
“嗯……”季安点了点头,转头看他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王皓及笑了笑,“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