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黑色的眼眸中流光微微闪动,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没有经历昨天晚上所知道的事情,岁与肖问渠不会这样,但现在沈淮引突然说出这句话,两人就意识到不对劲。
沈淮引难道知道些什么?
难不成他从哪里得来什么神秘消息,知道了他们准备查沈家的参天树?
如若不是聚集地所有的事情都是秘密不可被发现的,肖问渠现在甚至觉得,沈淮引是知道了肖家准备查沈家,所以过来道歉的。
正是因为他不知道,所有他们才会惊于沈淮引这次前来。
正是因为沈淮引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又慌张地跑来找岁说有重要的事,两人才会惊讶。
沈淮引咬了咬牙,将手机上的东西展开了出来,开始说道。
“最近我一直在观察我爷爷的行踪,我总觉得他不对劲,结果就发现了沈家参天树的秘密……”
肖问渠与岁眼神对视了一下,看向他手机上的照片。
沈淮引说了起来。
从他如何发现参天树中又暗门开始说起,一路说到了空中楼阁的藏书柜,以及爷爷的日记。
他将沈家的养子沉于是如何在陈家与化棘蛟只见从中作梗的也全部说了出来。
“那个叫沉于的人将沈家信物藏于拂木花之中,信物上撒上鹰血,所以化棘蛟在渡劫的时候因天敌克制与气运被转未能渡劫,而它的身上也受到了鹰的三道爪击致命伤,再还未来得及告知陈家就死去了……”
岁眸光沉下,一语不发。
原来,那时候陈家古国中化棘蛟身上的那三道爪印真的是渡劫时所留下的致命伤……是因为那沉于所撒上的鹰血原因……
沈淮引的表情很是难受,也很是痛苦,但依旧还是继续为他们说着当时的情况。
陈家如何遭难的,沈家如何获利的。
沈家是如何带走灵花与化棘蛟内丹,栽种在沈家大院的。
说道后面,他一咬舌头,捏紧了拳头,头猛地磕在了桌子上。
“岁!我沈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沈淮引大声地说道,“在我发现这件事之后心里一直难以平静。我的内心告诉我,这是沈家,即使是欺瞒了你,那也是生我养我的沈家,那是我的亲爷爷,我应该站在爷爷这边。我心里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应该自私的瞒下来,是不是应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我应该什么都不说,既不阻止又不参与……这样我是不是就能当做旁观者,将自己置身事外……”
他将自己发现事情之后内心卑劣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双拳紧握,指甲仿佛要掐进肉里。
“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了所有的前应后果,就不应该继续放任沈家这样下去。沈家是偷走气运的卑劣者!是小偷,是贼!是披着羊皮疯狂吸取陈家气运的狼,是那个明知做错还装作一副深明大义的笑面虎!”
他大声地说着,每说一句,内心就犹如刀在割一般。
那是他长大的沈家,他是在陈家气运下荣耀光辉出声的沈家嫡子!现在,他大声地承认着沈家的恶行,大声地数落着沈家的不是。
纵使心中万般刀割难受,但事实就是事实。
他不仅要面对,更要承受。沈家做错的事情必须要一个了解。
不能刚开始做错了,还要一直愚昧的错下去,更不能一直这样包庇下去。
纸包不住火,冰山总会融化,绿树总会发新芽,丑陋的真相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他不知道他的发现算不算晚,但他发现了,他就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一直受着蒙蔽的陈家人。
沈家不愿意断,那就他来断。沈家人他阻止不了,那就让别人阻止!
肖问渠对于沈淮引这番说辞微微惊了,饶是他想过沈淮引种种行动与言语,都觉得他是一个以沈家着想的人,但是现在……
他居然会在知道沈家干了什么之后直接找上岁,告诉她沈家做了什么。
他明知道说了这些沈家会遭受什么灾难,明知道这种做法是在大义灭亲,但是依旧这么做了。
沈淮引有过自私的想法,当做不知道,不阻止,不作为……但是他还是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来到了肖家,当着他肖问渠的面,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岁。
沈淮引手指间微微颤抖,语气也有了起伏,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忍受着极大的难受与苦楚。
“我知道,我这样做一定是背叛了爷爷,背叛了先祖,背叛了整个沈家。”
“从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之后,我就已经是沈家罪无可恕的罪人!”
“但是,沈家错了就是错了。每说一个谎,就要以无数的谎言去圆它。然而就算为这份谎言进行精装包裹,为它添上价值,即使变成一朵花,欺骗着无数的人,它还是谎言!
本质就是欺骗,诓哄他人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激红的双眼微微波动,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大声地说着。
“沈家从中作梗,害死先祖的陈家,对不起!”
“沈家害死陈家灵物化棘蛟,对不起!”
“沈家偷走陈家气运,对不起!”
“沈家做出卑劣之事,还以好人自居,对不起!”
“沈家害得陈家抗下无数天谴世世代代,对不起!”
他每说一句对不起,指甲就掐进肉里一番,同时声音也一下比一下重。
他眼眶红着,看着岁单薄的身子,他还记得这个被他称为少年的女孩子,小小的一只,刚来的时候只有十二岁,为他扛下不知道多少的刀枪。
每次都拯救他于危难之间,每每都认真地对他说,‘岁会对沈家的人忠心耿耿,没有沈家就没有现在的陈家。’
“我沈淮引害得岁如此这般,对不起!”
说话之间,他双眼紧闭,头直接就朝桌上磕了下去。
本以为会听到一声“砰!”地磕头声响,然头上却感觉到一片冰凉与*。
他身子猛地一顿,睁开了眼睛。
只见岁那只小手拖着他的头,并没有让他真正的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