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轻吸一口气道：“老人家，您不是咳嗽吗？我先带您去买药。”
买药？
老婆子完全不知道齐天是谁，但看他面善，又说要给自己买药，还拿着小兰的手帕，心里一时七上八下。
该不会，是小兰的相好吧？
她迷迷瞪瞪跟着齐天来到了一家药铺，眼见齐天非常痛快拿出一两银子给她买了药，这才疑惑开口：“小伙子，你为什么要给我买药？你到底怎么得的这手帕，你跟我说清楚。”
齐天不知道怎么说，无奈之下，先把这个老婆子带回了自己家。
家里头一直说要租，也没能租出去。
长久没有住人，落了一层灰，齐天打扫了一番，让老婆子坐下，又去隔壁邻居家要了点热水和果子，放到了老婆子面前。
逼着老婆子喝了几口热水之后，齐天才缓缓开口：“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也一定要淡定，别太伤心。”
他这话一说出口，老婆子顿时咯噔一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从小兰进宫的时候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结果，还不等齐天开口，老婆子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齐天一怔：“你……你哭什么？”
“是不是小兰死了？”
她哽咽着开口，眼神之中还存着几分希冀。
齐天没想到她竟然猜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他的沉默，却等于默认了这件事。
老婆子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当初，我非常反对送小兰进宫，可是她爹说什么也要送她去，我在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我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小兰已经让送进去了！”
没想到小兰还有这样凄苦的遭遇，想起小兰那副纯真软萌的模样，齐天心里也难受极了。
怪他！
是他没能保护好小兰。
而且，小兰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如果他能守住自我，如果他能把持住自己，更小心一些。
小兰就不会死。
想到此处，他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看到齐天哭，老婆子反而不哭了，她怜惜地看向了齐天：“好孩子，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是宫里头的人？”
齐天点头道：“小兰在坤宁宫做事，我也在坤宁宫做事。”
“哦，你、你是太监。”
“……”
齐天不承认也只能承认：“对，我是齐公公。”
闻言，老婆子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齐天的眼神更同情了：“你别哭了，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兰就没了？”
齐天闻言更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但是，他忍了片刻，还是决定把实情都说出来。
他已经对不起小兰，不能再对不起小兰的母亲。
说完之后，他已经做好了被小兰母亲辱骂的准备，却没想到，小兰母亲沉默了一会之后，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不怨你，这事儿被发现了，小兰肯定是活不成了，能救一个是一个，换做是我，肯定也会保全你。”
“再者说了，小兰愿意保全你，肯定是她认定了你值得她这么做，你愿意为了她打听我的消息跑来告诉我，可见你也是个好孩子。”
只可惜，命运捉弄苦命人，竟然棒打鸳鸯。
没想到她是这么的通情达理，齐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宁愿小兰的母亲责骂他几句。
不过，从小兰母亲的说话间，他能感觉到小兰母亲像是个读书人的样子，便好奇道：“刚刚打你的人，是小兰父亲的正室？”
小兰母亲叹了口气：“什么正室，她出身低贱，只是我家的丫鬟，哪里配做正室了，只是她聪明能干，讨得了老爷的欢心，所以凌驾于我之上了。”
“既然不是正室，那这么说，您还是正室？”
小兰目前点头：“名义上是如此罢了。”
这就不对了！
大夏律法对于正室还是很保护的，凡是小妾敢以下犯上者，小妾连同男子都要被杖责至少一百，严重的还要坐牢。
小兰母亲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当他好奇问出来后，小兰母亲只能无奈道：“要不然我能怎么办呢，真报官把我家老爷打了，到时候受罪的不还是我们？”
“我还有个儿子，以后，而儿子还仰仗着他们给置办彩礼娶媳妇，指望他们送他去考功名呢，我怎么敢得罪他们啊。”
听到这话，齐天就更生气了：“你那个儿子，就是柜台里看着你被挨打无动于衷的年轻人？”
“哎，不能怪他，他要是跟我走得近，他爹和那个人，是不会给他银子花的，以后他出门都寸步难行。”
老天！
合着小兰母亲处处都为别人考虑，却从来不为自己考虑？
像这样的不孝子，还要了做什么，不如赶出家门去算了！
他忍不住道：“阿姨，如果我能帮你脱身，让你从此以后有人照顾，还衣食无忧，你愿不愿意跟那家人断绝关系？”
闻言，小兰母亲却只是握住了齐天的手：“小伙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小兰已经不在了，你们两个也没有夫妻之名，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你啊，以后在宫里头仔细着点，小心着点，千万不要步了小兰的后尘。”
“这药钱，我暂时没的给你，等过几个月你再来找我，我攒够了还给你。”
说着，她竟然从炕上下来，准备要回去。
齐天连忙把人拦住：“那个家你还回去做什么？小兰父亲不关心你，你的亲生儿子不把你放在眼里，那个女人还一直欺负你，你何不搬出来自己住呢？”
“我……我这老太婆子没家没靠的，我出来能干什么啊我。”
“你怎么干不了的？阿姨，我问你，你是不是识字？你能不能读，能不能写？”
小兰母亲点点头：“我家里也算是书香门第，我从小认字，一直学到了十六岁，自然是能读能写的。”
“能读能写就好，我想做个买卖，但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识字的，阿姨，你愿不愿意帮我？”
“额？我……我这老婆子能做什么？”
齐天笑了：“只要你愿意，我保证你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