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付惊晨在狱中去世的消息被传了出来。
一开始，这个消息路星月并不知道，因为路过安景箜书房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贺南正在和他汇报这件事，要紧急处理。
付惊晨也不是个身子骨弱的男人，况且在周程玥来求她之后，为付惊晨减刑的同时，安景箜还很好心的请了人专程照料他。
实际上是盯着他，确定没有什么人接近他，他也没见过什么人，自杀更不可能存在。
死因非常蹊跷。
安景箜请私家侦探前前后后，自付惊晨入狱的第一天起，开始排查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并且深入到了，付惊晨的残余势力，也通通把他们给抓过来审问。
最后的结果是，在前不久，他见了安思炫一面。
付家和安家的交集，只限于生意上的往来，但多半是付凌松和安浩去对接的，付惊晨和安思炫根本碰不着边的两个人，为什么见面？
“谈话内容呢，查到了吗？”安景箜手指无声地叩击桌面，长眉深深地锁了起来，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贺南摇头，“先生，这件事情有点困难，付总那边的残余势力不愿意开口付总是为什么找的老夫人，留守的狱警那边……也全都被消灭了，现在还没有头绪。”
留守付惊晨监狱的，是他的人，当天接待安思炫的，被消灭了个干净。
现在的付惊晨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安思炫了。
他们到底谈了点什么？
安景箜深沉的眼神浮浮沉沉，一时间沉默，想不出安思炫这么做的理由，但他觉得，他可能有些大意了，没有过多去堤防安思炫。
原本以为，付惊晨就是最大的隐患，所以将付惊晨那边除干净了之后，就公开了路星月的存在。
显然，隐患还没根除，一直沉在水里的谜团，好像正逐渐浮往水面，只是在半路被卡住。
“尽力去查，用最短的时间，吩咐最顶尖的人出动。”
“是，先生。”贺南领命，匆匆就出去办事了。
……
周家。
监狱那边一出事，消息第一时间送达的，就是周家的势力范围。
同一时间，周程玥收到了付惊晨残余势力派送过来的离婚协议书。
她抬起眼睛，看向匆匆拿着协议书过来找她的人，不动声色地问，“这是做什么？”
“付总说，请您和他离婚。”委托人直接回答。
“哦。”她直接应了一声，黑色的眸子辗转在最上方那几个大字之间，眉目逐渐勾勒出讽刺的色彩，“他人都不在了，这个离婚协议，有什么意义吗？”
“和传统意义上的丧偶不一样，您签了，就代表您是离异，而不是……说出去是比较好听的。”那委托人如是说道。
周程玥微微抿唇，一笑，“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付总，这么为我着想。”
委托人，“……”
周老爷见她没有半点儿要签字的意思，不免急了，“程玥，这付总的一片好心，你怎么都不领情，赶快签了，然后谢谢付总吧，快签！”
“父亲大人。”周程玥静静地转头，直视着他，“如果你觉得，你有一个守寡的女儿，说出去很难听的话，您现在可以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我没有意见的。”
“你说什么！”周老爷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周锦芝也帮腔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和爸爸说话呢，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周程玥拿起离婚协议书看了又看，大致上是写，他把他名下所有还残留下来的遗产全都留给她了。
想来，是早就想好了今天的局势，连她都没说，想用这些来弥补她的。
弥补？
就这点儿东西，她有什么好要的。
她身为妻子，对他的决定分毫不知情，只是个被通知的角色。
身为财团小姐，还稀罕这点儿东西吗？
“周小姐，您就签了吧，这样我也好回去复命，毕竟这是付总生前早就交代过的，一定要做妥。”委托人有些为难地说道。
周老爷恨铁不成钢，都差点儿想拿鸡毛掸子往她脑袋上敲了，“周程玥，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付惊晨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拖着坚决不离婚，表忠心给谁看，你是不是就想气死我！”
财团周家不允许出个守寡的女儿，这是丑闻中的丑闻，就付惊晨那样在监狱里的名声，离婚了断干净，说出去还能捡个辨明是非黑白的清名。
周程玥眼睛动了动，最终还是翻到了最后，签名那里，但没有拿起笔。
委托人觉得她可能是还有什么疑问，或者存在什么疑惑需要解答，于是再次出声催促，“周小姐，如果您有任何疑问，可以问我，付总已经和我交代过所有的一切了。”
“没什么疑问。”她说，一边将那离婚协议书拿了起来。
在众人铮铮的目光之下，手一动，将那份离婚协议书，撕成了一块又一块的废纸。
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
整个气氛陷入了僵持，所有人呆愣愣地看着她收回手的动作，手上不沾一片白纸，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仿佛撕的不是和自己有关的文件一样。
周家老爷血压一个飙升，捂着自己的心口处，差点没冲过去打死她，“周程玥，你疯了，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她撕了什么，撕了离婚协议书！
撕掉的不光是一沓纸张，一份有法律效益的文书，还撕掉的，是自己的名声和身价，象征着绝对金钱的周家的颜面！
委托人也傻掉了，眼睁睁地看着那被撕成碎片的纸张，也觉得她的确是疯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不要自己的脸面，我们周家还要脸呢！”周锦芝气得不行，恨不得时间能倒流。
“父亲大人，您做过最后悔的决定，恐怕就是把我嫁给了付惊晨，我周程玥说一不二，一生就只有一次婚姻，无论我的丈夫是死是活，无论他爱不爱我，我这辈子，就只有他一个男人。
至于名声还有颜面，都不是我要关心的事情，因为，这些在我的生活里，从未占据过多的分量，从我说不离婚的那天起，我就绝对不会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