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月吸了吸鼻子,用商量的口吻,“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这几天一直是这种状态。”
安景箜拧眉沉默,不愿意说。
这件事说起来太复杂了,他不太想把她牵扯进去,最好,她什么都不知道。
路星月哪里知道他的想法,只看见了他的沉默,认为他不愿意和她分担这些事,心底的失落层层叠加。
连他怀里都不想待了,直接起身,作势就要走,手却被他拉住。
“看样子你不需要我,如果告诉我就让你这么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今天我回我房间睡了,正好关系也没公开,我们到此为止好了。”
安景箜,“……”
“你在闹什么脾气?”
她被他这种无耻的态度给气笑了,如月光辉耀的眸子此刻却略有暗淡的光泽,“是我在闹脾气,还是你?你连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根本就没办法进入你的生活,你还是一个人过吧。”
又是一番长久的沉默。
路星月简直被气到了,她说要和他分开,他也是无所谓的态度!
赌气般地甩开了他的手,往门口走去,心里将他骂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没有办法不管。
脚下的脚步放得很慢了,最终,她拧开房门的前一刻,还是被男人从后面按住了门。
她转过脸,清明的视线与他对上。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轻轻吻下她的唇,与她耳鬓厮磨。
这种状态下的安景箜不多见,他似乎有些迷茫,又有些紧张,像个小孩子一样本能地抱着她寻找安全感。
她一下子就心软了下来,看起来他好像很强大,无所不能的样子,平时总是站在她面前保护她,所以她也和其他人一样忽略了,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抱歉。”他在她耳边静悄悄地道歉。
“我不想听这个,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你一直这样冷着我,让我觉得我一点用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从头到尾,如果没有他,她根本走不到今天。
“是不是剧本出了什么问题,还是那个小说?”
“枫丹白露的冬天,这本小说,里面发生的事,我有印象。”过了好半天,安景箜才终于决定告诉她。
路星月怔了片刻,“就是小孩子那一段吗?”
“嗯。”
书中关于小孩子这一段,占据的笔墨不少,在作者看来,这好像是一件值得记录并且拿来写的事情。
可是小说终究是小说,上升到现实,就有些不切实际。
况且那是一个法国作家写的,故事的地点发生在枫丹白露,安景箜就算去过法国,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她分析起来,“为什么你会有印象?你小时候有去过法国或者在法国定居吗?应该没有吧,我听安世熙说,他没去过……”
“法国没去过,就是只有一些陆陆续续的片段,但是不太完整,记不起来,感觉很奇怪,所以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事,太专注了,就没怎么顾得上你,抱歉。”
路星月能理解,可还是觉得说不通,“如果你真经历过这些事的话,脑海里怎么都该有印象,而不是一闪而过的片段,这种遇险,凶杀什么的,也太……”
离谱了。
最后三个字还没有说完,她猛然想起了什么,着急地一把扯开男人的衬衫。
安景箜,“……”
他微微挑眉,瞧着她的小脸,“我们话都没说完,你这么急切?果然是我忽略你太久,得好好补偿你。”
什么急切?
路星月闻言,不解地抬起漂亮的眼睛,撞进他幽暗的瞳孔中央,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急忙松开自己的手,舌头打结。
“不是,我只是……只是随便看看……”这是什么理由!
她觉得自己的智商直线下滑。
“不用随便,都给你看,用什么姿势看,看多久都可以。”男人薄唇掀起满意的笑弧,颇为满意地看着她粉红的双颊,打趣道。
路星月,“……”
不要脸。
尽管这样,还是悄悄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他的胸膛,和她记得的一样,那上面有好几道深深浅浅的,已经愈合的伤痕。
因为时间太久远了,疤去掉了,只留下了比皮肤深一点的白色痕迹,抹不去,就像是见证一样。
看长度,应该是刀伤。
枫丹白露的冬天里面的描写,也是刀伤,约莫十岁的少年,被人追杀,受了很重的伤,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返回去救人,心口上被划了七八道伤,奄奄一息。
要是这些事情,以前真的有发生在安景箜身上,她连想都不敢想!
纤细又白嫩的手指带着些微颤抖,抚上他心口处,早就愈合的伤痕,她觉得她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安景箜……”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儿恐惧的哭腔,“是不是真的?书里发生的事情。”
“应该不是,小说里有夸张的描写。”安景箜看她心疼的样子,一颗心都被揪紧了,“都说不告诉你了,白白担惊受怕,什么事都没有,别哭。”
“哪儿有这样的,因为怕我担心就什么都不说,以后我要是发生了什么,也一定不告诉你!”
安景箜就怕她这个样子,捧住她的小脸,认真的警告,“不准,什么事都要告诉我,要第一时间找我。”
路星月眼泪止不住,“安景箜,你双标!”
这样要求她,对待他自己的时候,又不是这样。
“嗯。”他抽出一张干净的面巾,将她的眼泪仔仔细细都擦干净,“不准哭了,贺南调查到,因为剧本改编的原因,最近这位作家会来千城,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问问他。”
“这还差不多。”她这才破涕为笑,投进他的怀抱。
不过这件事真的很蹊跷。
说是巧合,他胸口上的疤又作何解释,倘若是真的有发生在他身上,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就只记得一点零星的片段?
安景箜抱着怀中软软的小女人,不动声色地收紧了臂膀。
第一次觉得,很迷茫。
十岁以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就像,他的人生,是从十岁开始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