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时候？”
过了一会儿，肖让漫不经心重复父亲的话，回复道，“你找人接手我工作的时候啊，都有人接手了，我干嘛回去？”
“肖让！安娜这次去M国，除了接手你的工作，还要盯着官司的事情，她一个人忙两边的事情，加班替你处理工作，你却只顾着去玩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这比赛我每年都参加，公司每年都照常运营，怎么今年多了个人，反倒出问题了？你问我怎么想，很简单，我怀疑你的人工作能力不行！”
肖让言谈之间明显是在针对安娜，不过肖汉生关注点却在另一件事上面。
“你说什么？这比赛你每年都参加？”
“来M国以后，今年第三年。”肖让对此毫不讳言。
肖汉生没有继续发火，声音听上去充满质疑，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你是说你每年都花这么多时间去比赛，把工作丢在一旁，你身边的人却一直帮你隐瞒？我居然一直不知情？”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的助理自然听我的，我不让她说，她当然替我周全，你知道了才有问题吧？”
“肖让！”
肖汉生声音提高几分，不过他似乎不想发火，随即又压低声音，冷冷道，“你的助理，回去以后马上给我撤掉！”
“呵。”肖让一声冷笑，“我的助理，是走是留用不着别人安排。”
“肖让，你别忘了，她是你的助理，更是鼎鑫员工。”
肖汉生此刻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暴怒了，发现问题，他只想快刀斩乱麻，及时止损。
“我不直接处理她，只是为了给你留面子而已，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她是鼎鑫员工，你当然可以直接处理她，我也是鼎鑫员工，你不如顺道把我也处理了吧。”
“肖让！你居然为了一个助理说这种话，我问你，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这是助理的问题吗？你不也说是为了给我留面子吗？这明明就是面子问题，对您而言，面子不是一向大过天吗？”
“……”
肖汉生居然被肖让噎的无语。
不过这对父子谈话风格一向如此，肖汉生似乎也习惯了，并没有因此就大发雷霆。
过了一会儿，他冷冷开口，“臭小子，这样的助理，无视公司规则，帮你隐瞒，一直瞒了三年，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她是我的助理，就应该对我忠心，不是吗？”
“这算什么忠心？说到底不过因为你是我儿子罢了，我问你，如果你不是我儿子，她这样替你隐瞒也对吗？”
“有什么不对？我是你儿子不是事实吗？再说安娜对你还不是一样？”
在肖汉生面前，肖让从来寸土必争，没有服软过。
“胡说，她跟安娜怎么能比？安娜一向最注重规章制度，我如果像你这样犯浑，她第一个就会跳出来制止我！”
“哼，既然如此，这场官司怎么回事？安娜怎么就没有制止你？”
因为肖汉生对安娜的推崇，肖让的声音变得格外凛冽。
“这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我坚持打官司，还不是因为……”
肖汉生的声音忽然顿住。
“因为什么？您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了？不如干脆说出来听听。”
当年的一场逼婚事件，足够肖让对父亲随时充满戒备。
“当然是出于公司利益考虑！”肖汉生言之凿凿。
“呵，您说是就是吧。”
“肖让，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总之你那个助理跟安娜根本没有可比性，你都这么大了，别告诉我你连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我不觉得我的做法有问题，更不觉得我辨不清是非，说到底，如果不是安娜找你告状，我们之间就不会有这段对话了，所以你有时间还是反省一下自己吧！”
话题回到安娜身上，肖让语气再度变得尖刻。
“混账！有你这样对父亲说话的吗？”
肖汉生果然被他气的火冒三丈，“是我给安娜打电话，她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总不会觉得安娜也该替你隐瞒吧！”
“哼哼。”
肖让又是一声冷笑，“您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她不落井下石，我已经烧高香了。”
“……”
肖汉生顿了顿，想起肖让对安娜的心结。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阿让，我知道你这样针对安娜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
“嘟——嘟——”
话没说完，肖让挂断电话，听筒中只剩忙音声。
肖汉生的表情不由僵住了，他忘了儿子的禁忌。
不可以谈论他的母亲，尤其是不可以由他这个父亲谈论他的母亲。
肖汉生捏捏电话，叹了口气，再次给肖让拨打过去。
至少，他应该解释清楚自己对安娜以后的安排，不让儿子心里存了误会。
电话响了很久，肖让终于接起电话。
“阿让……”肖汉生声音隐含叹息。
“我在开车，不想让我出事故，就别再打来。”
肖让说完，挂断电话。
“……”
肖汉生无语，叹了口气，放下电话。
站起身，他回身走到落地窗边，面无表情，看向窗外。
鼎盛总部，城市中心地标。
放眼望去，哪怕是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依旧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这是他当年汲汲追求的一切，可当他第一次踏足这里，却并没有欣喜的感觉。
年少轻狂时，他向往镜花水月，越是得不到，越是不甘心，于是拼尽全力的奋斗。
至少，也要证明自己才是更优秀的那一个。
明明娶了妻子，却从不曾看她一眼，更不知珍惜。
为了事业，就是他对她百般辜负的借口。
直到有一天，蓦然回首，发现她的好，已经迟了。
只能亲眼看着她凋零，看着儿子跟自己离心，毫无办法。
到如今，他的人生已经走完大半。
前半生为了一个女人蹉跎，后半生为了另一个女人坚守，终究是要孤独终老的。
只希望儿子有一天能接下这一份家业。
那样他到了地下，对她也是一个交代。
再度叹气，收回思绪。
肖汉生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电话，打给伍月。
……
“嗡嗡嗡……”
伍月正在跟陆鹏飞吃饭，拿起手机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