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气氛凝滞却并沉重，反而有几分压抑的笑意。
萧明煦已经低头站在这里半响，但对面两道视线依旧毫不避讳。
其中御前大总管常德看的还算隐晦。
倒是昭文帝的目光越发的肆无忌惮，甚至还有几分压抑不住的得意。
“陛下！”他忍不住黑了脸。
“嗯？”昭文帝心情很好，“萧大人今日颇为英俊贵气！”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英俊贵气？！
萧明煦深吸一口气，咬牙挤出一句，“陛下谬赞了！”
眼看昭文帝嘴角又扬起，他忙转移话题，“陛下，再过不久便是清明！”
清明祭祖后，明旭这个身份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撤下去。
“嗯，上次的事也可以着手安排了！”说到正事，昭文帝神色一凌，眉眼多了几分厉色，“成王武王如何？”
“与往常一般，倒是两位王妃颇为活跃，武王妃似乎颇为中意秦家姑娘，有意为幼子求取。”
“武王幼子还用求取？”昭文帝轻笑一声，眼中全是意味不明的冷意。
“祭祖后，便安排吧，也压的够久了。”
不光是说这次武王嫡幼子把手伸进宫里，更说的是之前成王把手伸向地方财政。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帝王能忍得。
“陛下，成王从洪如山手里拿的那笔银子已经查到放在何地，可收回？”
“这件事，你跟容月商量一下，朕不问过程，只问结果。”昭文帝想到女儿烦躁不已又不得不压着性子的样子，就觉得甚是有趣。
问公主？萧明煦脸又黑了一层。
紫微殿灯光明亮，他的脸色，坐在上首的昭文帝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忍不住大笑起来。
“臣告退！”萧明煦咬牙，飞快的行礼告退，迫不及待的离开。
“常德，你说容月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昭文帝嘴角还留着淡淡的笑意，提到女儿，神色柔和了几分。
常德迟疑了一下：“奴才不知，不过瞧着萧大人脸上的伤……”俊美白皙甚至的有几分昳丽的脸上多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怎么瞧都觉得喜感。
“怕是离那日不远了。”
“太子自幼端重，到了容月这里，倒是活泼，一点气都受不了。”
都动手了，可不是太活泼了！常德不动声色的腹谴。
“那陛下，皇后娘娘那里……”
“不用管她，顾忌着太子，她也做不了什么！”
“陛下说的是！”
那金塔可是仿造佛门高塔，又在佛前供奉过，有祈福之意。
就因为一只病鹦鹉被赔给公主，想必皇后娘娘气的要死。
“那只鹦鹉又被皇后娘娘悄悄的要了回去，叮嘱兽苑的人好好养着。”
“呵。”昭文帝不以为然的扯扯嘴角。
“容月受了委屈。”他沉思片刻，赏了一批布料首饰，外加一个山头庄子，“等那里修整好了，让她出去转转，整日闷在宫里，难怪她不乐意！”
“莲妃那里，赏一支步摇！”
相比公主的赏赐，莲妃的赏赐简直有点寒酸，不过经过上次被陛下敲打后，莲妃半点不敢嫌弃，相反还有几分受宠若惊。
……
清明祭祖，乃是习俗。
上到帝王，下到贫民，这天都不可避免。
昭文帝跪在最前，皇后落后半步，莲妃偏右半步。
紧随其后的是太子，容月，宗室按照身份依次在后。
礼官站在一旁，高声抑扬顿挫的念着祭文，容月听得昏昏欲睡。
可能都觉得越是华丽深奥的辞藻越能体现忠心。
礼部送上来的这篇祭文，又长又深奥，读到最后明显感觉到礼官声音嘶哑。
皇家的礼仪是最繁琐细致，特别是这种求祖宗保佑的更是亢长繁琐无比。
等到可以起身时，容月整个人都在发飘。
春兰不着痕迹都上前扶了她一把，又悄悄退到一旁。
祭祖后，还有赐宴。
容月木着一张脸，浑然听不到昭文帝在说什么。
太子淡淡的瞥了她眼，动动嘴唇：皇妹可撑得住？
容月立刻挺直腰板：多谢皇兄关心，尚可。
临走时，她瞥了眼坐在一旁敲木鱼念经的明旭，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眼圈处倒是还有点痕迹。
撇了撇嘴，她跟着皇后宗室命妇等人往坤元宫去。
皇后落坐，目光便落在容月身上，笑着招手道：“怎么了，瞧这张小脸恹恹的。”
莲妃目光微动，轻笑：“估摸着没用早膳，所以没什么精神。”
最近莲妃安分不少，她也乐的给个面子，“母妃说的是，早上只喝了一口粥，这会觉得肚子里空空落落的！”
“真是小孩子！”皇后失笑，神色慈爱：“快叫人赏点心，可不能饿着公主！”
“谢母后！”容月大大方方的起身道谢，一点也不客气的吃起来。
武王妃捏着帕子起身，柔声笑道：“我等都沾了公主的光，不然还要饿好一会。”
进宫祭祀，谁还能吃饱了来不成，都只能吃口干巴的垫一下。
至于一会的宴。
在这种宫宴上吃饱是不可能的。
你坐在那里，不光要留心陛下娘娘的脸色，还要提防对头的小动作，要走动维持人脉，更要不着痕迹的展示家庭和美，母慈子孝。
一场宫宴下来，心力交瘁，哪儿有功夫去吃东西。
另一个宗室命妇打趣笑道：“娘娘如今膝下有了女儿，可会疼人了！”
“臭小子哪儿能跟娇娇软软的女儿家比！”娇弱柔美的成王妃轻声道，她望着容月，满眼都是赞叹，“臣妇瞧这张脸倒是与莲妃娘娘一个模子出来的。”
莲妃脸一僵，随即笑吟吟的点头，颇有几分骄傲自得：“与我倒不怎么像，但她眉眼处却像极了陛下。”
这话，宗室命妇不好说，她却是好说。
皇后端坐上首，端庄优雅，望着下面一派和气，笑而不语。
容月坐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往嘴里塞着糕点，心不在焉的听着耳边的叽叽喳喳。
很好奇，她们怎能那么能说。
“公主，尝尝这个，这个荷花酥，臣女一直很喜欢。”武王的嫡出长孙女柠乐县主递过一盘点心，笑容清丽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