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嗤笑一声，悠然起身，长身玉立，五官贵气俊美，只是因为削瘦，而多了几分羸弱之感，可跟着昭文帝观政养出的一身气势，又令他看上去威严深重不少。
“母后既然有了决断，又何必问儿臣！”
“左右不过是赵家的人，既然母后非要塞个赵家的给儿臣，那么是谁重要吗，只要姓赵不就行了！”
“太子！”皇后脸色立变，“赵家乃是你的外家，纳赵家女，有何不好！”
“太子你要知道，你我赵家是绑在一起的！”
“母后……”望着皇后声色厉苒的样子，太子幽幽叹了口气，“父皇只有我一子！”
“那不还是因为赵家……”
太子淡淡的打断她的话：“母后何必自欺欺人！”
皇后猛地想到什么，脸色一白，余下的话在太子平静的视线里堵在喉咙里。
陛下膝下为何只有一子一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陛下受过兄弟相争之苦，所以不愿太子战战兢兢，更是因为……
半响后，她气势颓废下来，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太子，就当母后私心。”
“母后知道太子妃，陛下心中有定论，那给赵家一个太子侧妃可好。”
“无宠也罢日后有个一儿半女好过日子就成！”
端庄强势的人忽然一下子软了下来，旁人难免心生触动。
太子神色纠结，迟疑片刻，低声道，“母后，父皇曾说过，宫中并不需要一姓之堂。”
有一个赵姓之人就够了。
赵家已经有了皇后，那旁的就不要想。
皇后脸色一变，“你父皇当真如此说？”
太子颔首，“更何况，母后要给的是太子侧妃之位。”
太子侧妃，只在太子妃之下，日后若是封妃……
皇后脸色变换不停，片刻后，咬牙道，“那太子嫔呢！”
太子皱眉，并不想说话，抿紧唇，片刻后还是道，“母后去与父皇商量吧！”
若是能与昭文帝商量，皇后何须在这里跟太子试探。
只是，昭文帝虽然给她皇后之权，也尊重她，但涉及太子之事，无论旁人说的天花乱坠，他自有决断。
这一点从太子满月后就被移出坤元宫，她就明白，当年无论她怎么祈求，怎么样闹，昭文帝都丝毫不动摇。
太子身边的人她更是插不进。
该说的他都已说了，赵家女，他确实不喜欢，太子没得委屈自己的意思。
“母后，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他行礼，转身离开。
皇后望着青年背影，神色恍惚，她有些记不清太子幼时是什么样子了。
见皇后神色不明，珍珠小心翼翼的换了熏香，“娘娘……”试探的走到后面，给她揉捏着额头。
带着药香的香气很快散开，皇后紧皱的眉头松了松，“力道再重一些！”
“是！”珍珠低低应了声，手上加重了三分力道。
片刻后，皇后幽幽吐出一口气，目光复杂的望着半空，“太子如今跟本宫越来越生分了！”
珍珠迟疑了下，小心翼翼的道：“娘娘慢慢来，今日不行，日后也许就行了！”
“也许，这几个，太子都不喜欢。”
“是吗！”皇后闭眼沉思，半响后，忽然道：“这月余，宫中倒是发生了许多事！”
“连太子都瞧着有些不同了！”
往日，太子绝对不会这么强硬的拒绝。
月余……，珍珠稍微一想就明白，皇后指的怕是容月。
当下不敢搭话。
“果然……”皇后低低说了句什么，声音太低太轻，珍珠没听清，却注意到皇后身上的冷意。
当即有些提心吊胆。
……
夜色暗沉，漆黑的夜幕山，一点星光也见不到。
黑压压的压在那里，像是要下暴雨似的。
容月倚在床边，手里拨弄着一只圆滚滚的麻雀。
圆鼓鼓的麻雀像是被吹涨了一圈似的，越发看着像一个球了。
“公主这只麻雀是否有些太……”秦嬷嬷犹豫的把一碟子果子仁递过去，“要不还是别喂了？！”
“那怎么行，这可是我幸幸苦苦养的！”容月捏着它脖子后面的一点皮毛，颠了颠，太小了，轻飘飘的，一点份量都没有。
秦嬷嬷无奈叹气，“公主这是麻雀，不是什么鹰！”
看着公主不在意的点头，专心致志的拨弄着麻雀，她迟疑半响，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
“公主，莲妃娘娘派人来过！”
“为的怕是公主的婚事！”
“嗯，知道了！”容月心不在焉的点头，“左右她挑的她的，我选我的！”
“公主……”秦嬷嬷着急，可这事，她急有什么用。
容月终于遛完麻雀，手指一松，任它飞走，“嬷嬷担心什么，父皇还在，我的事轮不到旁人做主！”
“诶……”秦嬷嬷叹气，“公主，奴婢担心有猫腻，就怕您被被人算计！”
“不会的！”容月拍拍她的肩膀，“秦嬷嬷，不要愁眉苦脸的，多笑笑！”
“奴婢笑不出来！”秦嬷嬷横了她眼，转身出去指挥着剑兰把公主明日的穿戴准备妥当。
次日，东宫。
容月撑着下巴，心不在焉的听完课，手中的笔杆无意识的在书上打着转。
太子瞥了眼，“皇妹心神不宁，是在想什么？”
“想……”自然是想男人！
容月坐正，认真的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然后才一脸严肃的合上书。
太子看的眼皮子微跳，“皇妹，今日倒是认真。”
“嗯？”容月放下笔，慢吞吞的扭头，“太子，每次有事相求的时候，就会这般。”
太子脸色有些僵硬，“皇妹多虑，孤没什么要求皇妹相助”
“嗯？”容月顿住，微微叹气，“谁知道呢！”
太子眼皮子跳了跳，颇有几分恼羞成怒道，“孤只是想跟皇妹说说话。”
“哦！”容月恍然，忙侧过身来，做出一副倾听样。
你说。
太子顿时哑口，片刻后，才道，“太子妃差不多定下来，过几日父皇会下旨意。”
“之后便会轮到皇妹，皇妹心中可有人选？”
“这个……”容月认真想了想，眼前浮现一张昳丽的脸，果断拍掉，摇头：“没有。”
“皇妹若是看中谁，不妨告诉孤，孤去给你探探底。”顿了顿，他低声道，“不要全然依赖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