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骧卫自四面八方扑向容夙,她抽出断虹,一剑自天际西来,剑气纵横,逼得龙骧卫倒退回去,晋王脸色铁青的看着那道白色人影飞出院墙,隐去踪迹。
方才她挥出一剑时,肩上绽开一朵血色,昨夜的药定是白白换了,难怪她总是穿黑色的衣衫,因为这样,别人看不到她的伤口,看不到她流的血。
容夙懊恼的看着肩膀上渗出的鲜血,不过是些皮外伤,偏偏要给她穿个白衣服!
她匆匆赶到百里街西口的客栈,捂着肩膀跑上二楼最里间,青弦已经坐在桌前,旁边还站着陆喜。
陆喜看到她进来,先是一喜,随即一惊:“少爷,你怎么流血了?”
容夙摆摆手:“不碍事,昨日的伤口裂开了,皮外伤。”
陆喜嘀咕着去打了热水来为她清洗伤口,青弦侧过头不敢看她。
容夙蹙眉仔仔细细打量着青弦,半晌幽幽说道:“你似乎不敢看我?”
青弦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之后,你把我送到晋王府?”
啪的一声,陆喜手中的药瓶落到水盆里,溅起水花一片,青弦坐远了些,摇摇头。
容夙摸摸鼻子,任由陆喜把领口扯开一点擦洗伤口,青弦慢腾腾的转过身看向窗外。
“那我为何今早会在晋王的床上醒来?”容夙盯着他的背影。
青弦一震,啪的一声,陆喜手里的瓷瓶落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她痴痴呆呆的看着容夙:“少...少爷,你...你被...”
容夙依旧盯着青弦,青弦眼珠子乱转,小心翼翼的说道:“是他说他可以照顾你。”
“所以你就把我送到他床上?”容夙皱着眉。
青弦感觉否认:“不是!他带你走之前,我问过你的。”
容夙想了半晌:“你问我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晋王。”青弦声音恢复了从容淡定。
容夙愣了半晌,咽了口口水:“我怎么回答的?”
“你说是的!”青弦斩钉截铁的说道,随即转过身一脸无辜的看着容夙。
容夙呆呆看他半晌,显然底气不足:“我...真的这样说?那...晋王听到了吗?”
青弦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她确实这么回答的,但晋王没有听到。
实际上,他也不确定晋王在那断桥下站了多久。
容夙暗暗松了口气,一转眼陆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禁恼羞成怒的说道:“你还换不换药了?”
陆喜嗷了一声,赶紧重新找了金疮药来换上,心不在焉的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偷偷的打量着自家主子,少爷好像是被晋王吃干抹净了吧?可是脸上好像也看不出什么来呀...
三个人各怀心思磨叽了半晌,终于包扎好,青弦转过身看着她:“瑾离说,早朝他恐怕应付不来,问你能不能去陪他几日。”
容夙一呆,心微微一沉,凝眉思索半晌,心中有些慌乱,此前只一心想着翻了天,眼下真的翻了天,这江山又要如何?偌大一个昭月国,数十万黎明百姓,又该如何处理朝堂政事?
她脸上神色变换不休,青弦和陆喜对视一眼,担忧的看着她。
容夙幽幽叹了口气,若是景仁在,该有多好?他肯定有法子。
她心下一凉,一时觉得疲累无比,身上数不清的伤口都霎时疼痛起来。
她起身缓缓走到窗前,看着连绵起伏的青瓦廊檐,远处宫城巍峨,清晨的阳光照在琉璃瓦上,更显金碧辉煌。
陆喜不敢上前打扰她,便由她如此站了一个时辰,那背影纤弱寂寥,肩上的血色如盛开的红梅般动人心魄。
容夙慢慢转过身,逆着光,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听到清冷的声音:“宣晋王摄政吧,眼下,唯有他可以掌控朝局,我们可控制这些朝臣一时,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时日一长,他们心下必会有逆反之意。”
陆喜一呆,这些事情她自然是不懂的,但少爷做出的决定,她都觉得是对的。
青弦默默看她半晌,容夙心下忐忑:“你...觉得如何?”
“我听你的。”青弦一笑,声音温柔了几分。
容夙略有些不安的走到他面前:“他不会害瑾离。”
青弦点点头,容夙皱眉:“你怎么不说话?”
青弦好笑的看着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又不姓凤,我不恨他。”何况,你那么喜欢他。
陆喜一呆,容夙看着她:“这件事,万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陆喜一把捂住嘴,呆滞的点点头。
青弦看着她:“还有一事。”
容夙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下,痛苦的摇摇头。
“银川已失两城,加上呼翰城,已是三城,昨夜宫中接到战报,北疆大军气势正盛,顾延年挡不住了,威虎营虽有十万大军前去救援,但帝都常年安乐,威虎营兵士久不上战场,仓促间赶往银川,本就人困马乏,不休整几日,上不了战场。”青弦看着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陆喜接着道:“昨夜顾尚书连夜上表,说是如此下去,只怕不出半月,北疆铁骑就会踏破帝都,昭月只怕亡在异族手中!”她顿了顿,忧心忡忡的看着容夙,“瑾离不知如何是好,才让我一早便来问你,少爷,你说这如何是好啊?”
容夙呆了半晌,揉揉脑袋,忽然眼前一亮,看着青弦道:“青弦,你不是说,以后不知做什么吗?不如我们去打仗吧!”
青弦一愣,想起诗里说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一时豪气顿生,又想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塞上美景,天地之大,竟不知去往何处,忍不住笑道:“好!”
容夙一笑,脸上神采奕奕:“以前我爹便是将军,我若是也上了战场,他肯定高兴!”
“那苏力坦不知有多厉害,以前景仁也教我看了许多兵法书籍,除了打造兵器的典籍,我记得最多的便是兵法,现在想想,可多亏了景仁...”她语声一顿,神采飞扬的脸上笑意敛了下来,呆呆沉默了半晌,起身道:“我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