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笙留在京中调养身子都调养了小半年了。
若是再没有什么好转的话,恐怕也就没有再调养下去的必要了。
而看其脸色一日比一日红润,就知道他的身子其实已经在逐渐好起来了。
不过是因为如今箫家的处境微妙,所以不好往出说罢了。
一时之间,朝堂竟然变成了赵桐和箫庆两人吵架的场所。
这两人的身份都不一般,吵起来两个敢插嘴的人都没有。
看时间差不多了,李川咳嗽了一声,抬起了手。
“国舅,赵爱卿,朕觉得今日之事不如改日再议!”
李川脸上装出了几分惊恐之色。
朝中的两大要臣吵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啊。
见他一副如此窝囊的模样,箫庆忍不住开口了。
“皇上每日与其盯着我家孩子的婚事,倒不如办点正事儿,为百姓谋福利。”
虽然箫庆已经在谋划着李家的江山了。
但李川毕竟是自己的侄子。
看着他如此的昏庸,甚至被奸臣操控了思想,就让箫庆觉得痛苦不已。
这傻孩子,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着什么。
没有办法收拢权势也就算了,竟然还帮奸臣办事。
他不如直接将玉玺送到赵桐的手中算了。
被箫庆一说,李川缩了缩脖子,在金銮殿上摆出了几分窝囊的样子。
但凡他此时手中的权势大一点,他都不会做出这份姿态来。
“罢了,皇上有时间还是图谋一下自己的未来吧,别再将目光投到臣子的后院了。”
纵眼前十几任皇帝,虽然其中也有一些爱好拉郎配的。
但是人家不是一般都会在年纪大了的时候才会发展出这样的爱好吗?
“皇上将心思用在这种小地方,知道的人觉得是仁善,不知道的便会觉得您多管闲事了。”
这句话中“多管闲事”四个字咬的格外重。
怼完李川后,箫庆已经彻底没了上朝的心思,借口身体不舒服就躲了出去。
他都已经走了,赵桐自然也就没了再装下去的必要。
脸色顷刻间便黑得如同锅底灰一样。
朝中的气氛立刻就冷凝了下来。
李川颤巍巍地摆了摆手:“行了,退朝吧。”
箫庆既然已经离开的朝堂,那赵贪欢那头就应该行动起来了。
箫夫人的墓在城外的一座常青山上。
名字叫做“常青”,可实际上那座山现在已经覆盖满了白雪。
箫庆独自一人徒步上山,在松柏林中找到了那座小小的墓。
箫笙和箫勤应该是已经来祭拜过了,墓上的雪都被扫落了下来。
墓碑前还有燃了纸钱的痕迹。
之前虽然箫家在西南戍边,可每到这几天。
箫庆都会带人偷偷回来一趟,来给自己的亡妻上香,并且告诉她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今年箫家回到了京城。”
他抬手,似乎想要摸摸妻子柔弱的脸颊。
但是触手的,却只有冰凉的墓碑。
箫庆有些无所适从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京城的景色和十年前的区别并不大,但是权利划分却是大多了。”
先皇还在的时候,权利都高度集中在了先皇手中。
可如今李川那个傻孩子却让权利都落在了大臣的手中。
自己受制于人。
箫庆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就是没敢和自己亡妻提起箫泠月滑胎之事。
妻子在生前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女儿了。
若是知道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恐怕在地底下也是不得安宁的。
“对了,箫庆那老匹夫想将庶女嫁给咋家的嫡子,他不是在厚着脸皮做梦嘛……”
说着话,箫庆的余光间忽然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那身影活泼可爱,充满了生机。
那种感觉,就很像是墓里的人活了过来。
箫庆缓缓地扭头似乎生怕惊动了那一抹身影。
而此时,那白色的身影已经离得很远了。
即便箫庆的眼神还如同年轻时一般锐利,也没有办法看清楚什么。
而箫庆也死死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
甚至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一眨眼,这身影就不见了。
记得当年亡妻刚走的时候,自己总是会产生幻觉。
总是会看到妻子的身影,有时候在看书、有时候在刺绣、有时候又在和他嬉笑怒骂。
可若是一旦有什么动静儿的话,那身影都会化为泡沫,消失不见。
他去找了御医,想要让妻子的身影一直留在自己的视线中。
可那些庸医偏偏说他因为过度悲伤,脑子出了问题。
几碗汤药被灌进了肚子里,接着又被银针扎成了刺猬。
这一番操作下来,箫庆就再也没见过那美丽的如同蝴蝶一般的身影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白色的身影瞧不见的时候。
箫庆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宽厚的手掌摩挲着墓碑。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起身。
“山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说罢,箫庆便一步三回头地开始下山了。
不知走了多久,他又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这次,那抹身影静止在了一处,坐在了一颗大石头上。
这看上去,似乎不是幻觉啊。
一个女子出现在这地方,恐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箫庆快步走了上去,便看到了那姑娘虽身上的气度和自家亡妻极其相似。
但是这样貌,却是连一点点的边儿都不沾的。
一双狐狸眼中含着要落不落的泪水,挺翘的小鼻子被冻得通红。
身上穿着白色的下裙和夹袄,没有披大氅,勾勒出了纤细的腰身。
贝齿死死地咬着樱红色的嘴唇,那小巧可爱的唇被咬出了几个深深的牙印来。
她像自己的妻子,却又不像。
虽然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可有某一瞬间,箫庆的心脏还是重重地跳了几下。
“姑娘这是怎么了?”
箫庆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遥遥询问道。
男女之间授受不亲。
虽然他都已经足够做面前这个小丫头的爹了。
但在大武朝中,老夫少妻几乎可以说是常态了。
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一下,免得影响到面前姑娘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