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这是一份完整的请命书,那李川现在也不用说这些了。
直接可以准备准备退位了。
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
能得到天下百姓的爱戴自然而然就可以成为帝王。
可同样的,若是被万民所唾弃,那这地位之位自然也就不稳固了。
在大武朝建立起初,便定下了请命书的规矩。
要言之有理地说出君王犯下的错误,并且由六部代表老百姓们盖章。
然后根据这错误的严重性来对君王提出惩罚。
可说实话,自从这规矩定下来之后,其实还从未实行过呢。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哪一届的皇上能没有一点小缺点呢?
但大武朝的皇帝还真就没有那种逼到百姓们过不下去的。
“臣当然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这才尽心竭力写出了这封请命书。”
赵桐傲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可他这话一出,李川还没有说什么呢,箫庆就已经嗤笑出声了。
“赵桐,你要是直接说为了你们赵家的江山大业,我箫庆还敬你算个枭雄!”
本来箫庆以为,赵家若想要谋夺皇位,怎么着不得轰轰烈烈一把?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朝改革臣将死!
可谁能想,赵桐的做法竟然是弄了一份狗屁不通的请命书出来。
“可你非要虚伪到扯这种大旗,啧啧啧,窝囊废!”
箫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那潇洒的动作和不屑的神情都似乎在嘲讽赵桐一般。
赵桐咬了咬牙,想着即将到手的皇位,并不打算与箫庆计较。
等到他成了皇上,有的是手段来驯服箫庆这匹烈马。
“赵桐,这请命书老夫不认!”
箫庆才刚刚消停下来,太傅又站出来说道。
老太傅人老了,又整日都在忙着钻研学术上的东西。
因此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动不起来了。
他略微分析了一番赵桐的请命书后,轻叹了口气。
“宰相大人啊,你这请命书压根就不合理。史上比当今圣上糊涂的皇上不知道有多少。”
以老太傅为代表的翰林院都跟着点头。
其中虽然有一部分是赵桐的人,但在翰林院的大环境下,他们也不敢太不合群。
“若是这种程度就需要请命书的话,那请命书又能有什么实际性的威慑力和作用呢?”
老太傅不知道赵桐造反的心思,还在这里一本正经的和他讨论着请命书的事情。
李川见此,脸上忍不住挂上了一抹淡然的笑容。
他不要求朝中的臣子无条件的追随着他。
他只希望朝中可以多些像老太傅这样的纯臣,如此大武朝也不会这般乌烟瘴气了。
“那西北呢?若不是皇上不关心西北的话,西北也不会险些爆发蝗虫灾。”
情急之下,想要名正言顺上位的赵桐直接扯出了西北的事情准备开始攀咬。
西北本来是他和西北王给李川准备的劣迹。
可谁曾想却刚好撞在了李川手中,被他给识破了。
“山高黄帝远,那西北一事错在西北王和先皇,而不在皇上。”
太傅又摇了摇头说道。
瞒下西北一事的是西北王。
而将西北王派遣过去的是先皇。
这从头到尾和皇上半点关系都没有,皇上怎么就躺枪了呢?
“对啊,而且赵大人也说了是‘险些’,若不是皇上及时去了西北治理的话,那蝗灾可就真的要爆发了。”
贪狼也憋着笑站了出来说道。
可笑赵桐一开始还是举着正义的大旗站出来的。
现在他的这面大旗都快要被人给撕烂了。
也不知道赵桐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乖乖的束手就擒,还是破釜沉舟呢?
此时此刻,赵桐若是束手就擒的话,那和直接找死都没什么区别。
虽然他不想成为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之辈。
可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如此了。
赵桐给赵枞递了个眼色,赵枞起身,将杯子砸在了地上。
摔杯为号,殿前卫中的一部分忽然站了出来,将臣子的女眷们挟持住了。
殿前卫本来就是朝中大臣的儿子,其中自然也是有赵桐党羽的子嗣。
想要让他们听话,自然是再轻松不过的了。
其他殿前卫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等他们好不容易明白眼前的形势时。
刀已经架在众位夫人的脖子上了。
其中有他们的母亲、姑母、阿姨。
因此他们别说是反抗了,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众位夫人们常年在后宅深居浅出,哪里见到过这样的阵仗啊。
一个个的,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了。
“大胆!”
众位大臣拍桌而起,很是焦急地看着女眷那一边。
看到他们的脸上都变了神色,赵桐忍不住哈哈大笑。
果然,自己坚持的名正言顺,顺理成章根本就是个笑话罢了。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能够成功的坐上皇位,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
“哈哈哈,众位大人不要激动啊,只要你们写折子尊我为皇,我自然会放了你们的家眷。”
虽然一朝天子一朝臣。
可这朝臣的更迭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
此时此刻,只需要这些臣子们写下尊赵桐为皇的折子,赵桐自然能不费一兵一卒登上皇位。
毕竟那兵马可都是钱啊,能节省些,还是节省比较好。
太傅看到自家夫人别挟持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傅夫妇乃是年少情深,一直相互扶持到老的。
这把刀架在太傅夫人的脖子上,比架在太傅的脖子上都要让他老人家难以接受。
“别啊,别啊!”
太傅心焦的看着自己的夫人,想要上前阻拦,却又不敢出手。
除了太傅之外,这样心焦的大臣还不在少数。
见此,赵桐拍了拍手,那些剩下的舞女们便拿出了纸笔,让这些大臣们写下尊赵桐为皇的话语。
然而,即便心中再怎么为自家夫人着急,真到需要叛国的这一刻时。
众位大臣们却又不知要如何下笔。
太傅的手颤抖着,一滴墨滴在了宣纸上,留下了一个椭圆的印子。
天平的两端一边是自家的夫人,一边是效忠了一生的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