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考出来之后，白质心中一直惦念着此事。
说实话，经过四次科举磨砺的他，第五次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信心了。
在他看来，自己每一次都是在全力以赴。
每一次自己的老师都说自己绝对能过。
结果却是次次希望次次失望。
若不是在考场的时候，还有那位兄弟来看了他一眼。
白质简直都想要去考场上睡大觉了。
所以，他一直惦记着请那位兄弟喝酒来着。
却没想到，自己竟是无意间结交了人中龙凤。
金銮殿中的众位学子看上去都很不错。
年龄也没有过大的，普遍都是在二十多到四十之间。
这个年纪正是当官的好时光。
“与朕说说，何为盛世？”
按照惯例，在殿试之前，这些考生还得回答皇帝一个问题。
一般会问些民俗、政治或者是涉及到三观的问题。
可以说，你的殿试成绩怎么样皇上八成不会记得。
但是你的这问题回答得怎么样，整个朝堂之中都不会有人忘记。
“盛世便是繁华昌盛、文曲盛行、金碧辉煌。”
一红衣考生站了出来。
他身上的那件袍子质地看上去很不错，上面还缀了细细密密的刺绣花纹。
看上去应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
李川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魏高雅。”
那考生看上去激动极了，脸蛋红扑扑的。
李川虽觉得他的回答有些浅薄，可也不打算在这时候抹他面子。
只是笑着看着其他人。
“盛世，当是百姓安居乐言，无流民、无乞丐、无饿殍。”
忽然，一布衣考生站了出来，他的眼神沉稳而有礼。
素白的衣袖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得出修补的痕迹。
读书，是所有大武朝普通百姓们上升的渠道。
有道是穷文富武。
想要研究学问，那只需要买书上学堂就成。
虽然也有不少的花费，可终究是有限度的。
农户家只要努力些，也不是供不起一个读书人来。
可若想要学武的话，那除非是天赋异禀。
否则，平常人想要走这条路，那无异于自己往死胡同里走。
此人应当是从寻常人家出来的考生。
心思质朴而干净，在平民考生中应属于上上乘的。
李川点了点头，心中赞扬道：不愧是能在赵桐的压迫下还站上这里的人。
其实这一次赵桐已经收敛许多了，毕竟李川之前才收拾了赵枞。
若是赵桐还不收敛一些的话，那少不了要牵扯更多了。
“你叫什么？”
“学生艾修。”
看得出来，这一位考生比魏高远要沉稳太多了。
被问了名字也没有半点激动之色。
“盛世，当是想读书之人有书可读，想习武之人有进步渠道，能将未来求个明白。”
忽然，一脸上带着苦相的考生站了出来。
这次，没等李川开口问，他便介绍了自己。
“学生贾兴远，参加皇上！”
众人都逐渐说出了自己对盛世的看法。
大武朝的生产力水平低下，百姓们在交完税之后很有可能连最基本的生存都很难保证。
所以，这些考生们对于“盛世”的见解其实算不得深刻。
没吃过人间疾苦的，便是看表面的荣华。
吃过人间疾苦的，往往会说出基础的需求满足。
除了白质和文曲，这两人还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白质、文曲，你们说说自己的看法。”
李川这话一出口，有些人便有些妒忌地看向了两人。
别人都是在说了自己的看法，然后进行了自我介绍之后。
皇上才会知道他们的名字。
可这两位还没开口呢，皇上就已经知道了。
想来也是，毕竟这两位可是进士甲等第一第二呢！
心中酸着，可所有考生表面上却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皇上，臣觉得盛世该是和平与和谐。”
文曲看到白质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便自己开口说道。
“此话怎讲？”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再加上李川对繁华的辞藻其实并不怎么敏感。
所以他一直都不清楚文曲究竟厉害在哪里。
而如今文曲的这句话一出，便能看出他与其他人之间的区别。
彻底的和平和和谐，是现代都没有彻底实现的盛景。
“国与国之间再无战争，人与人之间再无争论。所有的需求能得到满足，所有的情感能得到慰藉，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文曲一甩衣袖，白色的袖袍衣袂飘飘。
再加上别在腰间的羽扇，让他看上去好似乘风欲起的仙人一般。
耍帅结束后，文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便是学生心中所想的盛世，也是学生愿追随皇上一生的初心。”
这话说的，让整个朝堂的人都对其刮目相看。
入朝为官不为荣华富贵，只为为国为民。
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啊。
最后，便是白质的看法了。
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卷子被压了十二年，想要看看此人会在这时提出什么看法。
“学生觉得，盛世该如同文曲所讲的那般。”
说实话，文曲说的的确很好。
立意新奇，又成功的拍了马屁。
但在这个时候附和别人于自己的未来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毕竟朝廷之中并不需要无脑的应声虫。
在许多大人都有些失望的时候，白质说出了自己其他的看法。
“并且，学生觉得和平和和谐的一切根本，都是‘公平’。”
此话一出，又引起了许多大人们的思考。
“只有公平，才能让所有人心悦诚服，没有怨气。自然人与人、国与国之间就会少很多争端。”
然而话虽如此，真正的想要达到公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在现代，也只能做到相对公平而非绝对公平。
“所有，学生觉得，我大武朝的律法还应该再修一修。”
这话说的就有些越矩了，文曲连忙用自己的衣袖碰了他一下。
让白质赶快清醒过来，被惹恼了朝中的这些大臣。
“唔，学生失言。”
可能这就是天才的通病，在陷入思考的时候通常会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