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目光如冰，缓缓抬起手，指向那业力最深的四海商会元婴供奉。
“你，报上名来。”
那供奉浑身一颤，伏在地上，声音发抖：“晚辈…晚辈**鬼骨上人**…”
林寒微微颔首，声音平淡却如同惊雷，一字一句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鬼骨上人。本座看你周身怨念缠绕，冤魂哀嚎不止，便知你罪孽滔天。”
“你为炼你那万魂幡，潜入凡俗国度，以一城百万生灵为祭，抽魂炼魄，致使繁华都城一夜之间化为死地，怨气冲天，至今不散。”
“你为修炼那噬婴魔功，暗中捕杀怀胎十月的孕妇共计九百九十九名，生生剖取即将诞生的婴灵，吸收其先天本源，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你为夺取一株幽冥血莲，将守护灵兽一族上下三百余口尽数屠戮，连幼崽都未曾放过，剥皮抽筋，取其妖丹。”
“你所修功法，需以童男童女心头精血为引，至今已有数千孩童遭你毒手，沦为枯骨！”
“以上不过冰山一角，若真要论起来，呵，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林寒怒目圆瞪，如同一尊审判罪人的神明那般，盯着这个鬼骨上人。
每说出一桩罪行，鬼骨上人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周围其他人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这些事，他们或有耳闻，或察觉其身上煞气过重、功法诡异。
却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残忍恶毒到如此地步！
简直是罄竹难书！
鬼骨上人吓得魂飞魄散。
他感觉自己在这位“神雷道人”面前，仿佛被彻底剥开。
所有隐藏在最黑暗处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甚至就连灵魂都被看透了！
更让鬼骨上人恐惧的是，他今日才第一次踏足天阙城，此前根本未曾听说过神雷道人名号！
也就是说，自己所做的事情，不是对方亲眼所见，也不是对方打听而来。
而是对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所犯下的罪业！
如此神威，堪称天道！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冷汗直流，甚至不敢与身旁之人对视。
林寒最后指向他，声音带着天道审判般的威严：
“你所行之事，天怒人怨，已触天条，为天地所不容。本座今日，便代天行罚！”
“我不服！！”
鬼骨上人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疯狂，嘶声力竭地吼道：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本就是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我所做的一切，有何错？！”
“我只是想变得更强！只是想求得长生！只是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任人宰割！”
他猛地看向周围跪着的其他人，声音尖锐：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弱就是原罪！”
“你们！你们谁敢说自己手上干净？谁修炼到如今境界，没做过生杀予夺之事？!”
“不过是成王败寇！今日他能制裁我，不过是因为他力量比我强，生杀大权掌握在他手中罢了！”
“若易地而处，你们谁又比谁高尚？！”
“在这人吃人的世道，我不吃人，人就吃我！”
“唯有不断掠夺，不断变强，才能安心地吃，安心地睡！”
“我只有不断的往上爬，爬到最高，登上无人之境，才能不用担心哪天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他的咆哮声在寂静的空中回荡，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和偏执，竟让在场不少人心有戚戚焉，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秩序。”
林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鬼骨上人的咆哮，如同洪钟大吕，敲在每个心神动摇的人心上。
“这个世界之所以混乱至此，正是因为秩序崩坏。”
“修道者，夺天地造化，若无人心约束，以混乱为道，与野兽何异？最终只会泯灭人性！”
他目光扫过那些低下头的人，语气渐冷：
“因惧怕被吃，而去吃人，到头来只会越来越卷，秩序只会越加的混乱！”
“此乃丛林野兽之行径，绝非求道者该有之心性！”
“毫无道德底线者，不配称之为人，更不配妄谈成仙！”
林寒嗤笑一声，看向状若疯狂的鬼骨上人：
“你之所言，不过是为自身贪婪与残忍寻找的借口！粉饰自私罢了！”
“利己，本无大错。但损人利己，践踏众生而肥己身，此等行径，天道岂能容你？！”
下一刻，林寒声音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扫向其他人：
“尔等动手，诛杀此獠。本座可赦免尔等往日罪责。”
众人闻言，神色挣扎，刚欲动作——
“你们敢！”鬼骨上人彻底慌了，猛地祭出一杆阴气森森、万魂哭嚎的万魂幡，厉声嘶吼，试图鼓动众人：
“别信他！今日他能杀我，明日就能清算你们！”
“我等修炼之法，攫取资源之道，在他眼中皆是罪孽！”
“有他在一日，你我皆如履薄冰，往日手段再不能用！他是要断我等生路！”
“唯有联手杀了他！我们才能有活路！”
这话戳中了不少人的隐忧。
他们一时犹豫不决，既怕死，又怕日后被清算，更怕断了财路和修炼捷径。
突然，一名四海商会的金丹修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墨渊高声喊道：
“墨渊长老！您不是有青云门祖师所赐玉符吗？”
“快请出祖师法驾，灭了这神雷道人啊！”
“对啊！墨长老！快请祖师爷！”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将期盼、甚至是逼迫的目光投向墨渊。
钱富贵一路上早已将青云门的祖师玉符，吹得天花乱坠，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
在他们眼里，这祖师玉符，对付化虚境强者，如屠猪狗！
就算这神雷道人早已化神，只怕也要忌惮三分！
只是，这些都是别人心中的想法。
此刻，墨渊心中，已经将钱富贵和这群起哄的家伙骂了千百遍！
他本想苟全性命，没想到却被这群猪队友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为了面子吹牛装逼！
他暗暗后悔，冷汗涔涔。
然而，当他硬着头皮看向林寒时，却敏锐地捕捉到——
在林寒那依旧冷漠的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了一丝极细微的…警惕？
尤其是当众人高呼“祖师玉符”时，那丝警惕似乎更为明显。
这个发现，让墨渊心中瞬间活络起来：
难道…这神雷道人，真的对我青云门祖师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