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涓迈进酒店大堂，看穆清冉靠坐在大堂沙发上，瞬间松口气。
她走近才看清穆清冉闭着眼睛，以为他累得睡着了，到他身边看眼他紧握的档案袋，伸手轻盖在他手背上，没出声就等他有所察觉自己醒来。
只两秒，穆清冉睁开眼睛，看是柳涓马上坐正身，“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柳涓看穆清冉眼眶微红，听他说话很清醒，猜他不是睡着，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没事吧？”
穆清冉晃晃头站起来，“没事，能有什么事！走吧，送你回家。”
柳涓攥攥手里的车钥匙，他状态不好，先前她就说去住宾馆，他这会儿全忘了。“你若累，我开车送你回宿舍吧。”
穆清冉往外走，“那怎么行，这么晚了，我去送你。”
柳涓紧攥车钥匙跟着，“我没几步路，送完你我打车5分钟就到。”
穆清冉摇头，“让小姑娘送，我得多没绅士风度？再说，妇女儿童是需要保护的弱势群体，你晚上出点儿事怎么办？”
两人到车边，柳涓果断去驾驶那侧，“你不放心我，我不想你折腾，干脆你和我住宾馆吧！”
穆清冉听言怔了怔。
“不是你跟我住，我给你开个协议价房间，费用我出。”柳涓一分钟不耽搁开车走人，“去宾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山里的活干是干不完的，得正常作息。姑奶奶说，山里就这点好，干活、吃饭、睡觉啥烦恼都能累得抛之脑后。”
穆清冉紧握档案袋看着柳涓既温暖又感动，柳涓专注开车都没看他一眼。
穆清冉不看柳涓时，她车已经开到他们宿舍附近了，“你用不用去取个换洗衣服什么的？”
穆清冉摇头，“不用，车上有。”
“早问好了，车上有就不用特意绕过来。”柳涓车开得挺快三五分钟到了宾馆，开房间时穆清冉看柳涓要付钱，忙递上自己的银行卡，“我付，今天我让你产生了额外花销。”
柳涓把他银行卡推回去，“你不是又工资不高，又和家里断绝关系的……”
“爷爷给的压岁钱多，三五十年花不完。”
柳涓听言穆清冉的银行卡她不推了，跟前台说，“两个房间，各付各的。”
两人往客房走时，柳涓安慰穆清冉，“什么事都别胡思乱想，你和家里人再怎么僵，也是穆家的孩子，他们不会真的对你置之不理。看我去年和我妈僵成什么样，不是几个月冷战下来，有我姑奶奶一番教育，我妈还得是母慈子孝的。有你爷爷在，你叔即便不待见你，你爷爷也不会对他宝贝大孙子不管不顾。”
柳涓看到自己房门口，停下继续劝，“你是长子嫡孙，在古代你叔叔和他家弟弟都属于庶出懂吗，那他们都没资格继位袭爵，都得以你为尊呢。再说了你这么优秀，长得好、情商高、能力强，你脱离原生家庭，也会大有作为。”
穆清冉被柳涓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伸手把人拥进怀里，“小花给个战友的安慰吧！”
柳涓想挣脱听他这话就没动，脸却红了。夏天穿得薄，和他们大冬天棉花球的拥抱感觉完全不同，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异性的身体，他头一点点埋到了她颈窝。
柳涓周身发僵，却还清晰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泪落到自己颈间，紧接着又一滴……
柳涓轻拍拍穆清冉背，“回去早点睡吧！”
穆清冉半晌才离开她颈窝，“小花，谢谢你！”
“晚安！”柳涓不看穆清冉，转身刷卡进门，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呼几口气，手压在胸口却还按不住狂乱的心跳。
这夜柳涓失眠了，穆清冉在她颈窝落泪的感受令她心绪不宁，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吃晚饭时他当众说那番话，她起初以为他在为自己正名，可看她时又像当众解释他和余欢的关系，似乎还暗示她，余欢和他弟弟的关系？
……
次日，柳涓下楼，穆清冉已经在大堂等了。
柳涓特意细看看白T恤工装裤小白鞋的穆清冉，想看他情绪有没有转好，这一看让她忆起了一年前他们在布拉戈维申斯克第一次出行的情景。似乎也是这样的衣服、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景，他对她道早安，彼时她们还很陌生，看他穿着打扮猜他是个条件优渥的闲人。
现在她们算熟悉，但她还觉他陌生得看不透，此时此刻的他与昨晚农民工式的疲惫、委屈、脆弱是天壤之别。
穆清冉在柳涓眼前打个响指，“看我能当早餐啊？走，去吃饭。”
柳涓回过神儿，“今天穿这么干净，不用上山了？”
穆清冉舒朗一笑，“今天是专职司机，不能太给你丢脸。”
他们吃完早饭到林俗馆，正好节目组的车也刚到，穆清冉看陈铁他们架设备过来帮忙，陈铁也是打量他好几眼，“鬼子今天这是没进村？”
穆清冉看看嬉皮笑脸的陈铁，“就是下午要进村，才捯饬捯饬，万一大舅子回来，被比下去呢！”
林忠谷今天穿着鄂伦春的民族服装，刘导录树皮画前特意让他讲了头顶狍角帽和身上鄂伦春服装的细节讲究，再让他讲桦树皮画的绘画理念，再录他画画过程。
林忠谷录差不多，开始给建议，“我们老了，得录录年轻的非遗传承人，别看柳涓不是鄂伦春人，保不齐以后是鄂伦春媳妇呢！在我们那个年代有个词叫‘团结户’，专指鄂伦春族和外民族人结婚的家庭。”
坐柳涓旁边的吃瓜司机，听言瓜差点没掉地上。
柳涓也吓一跳，“刘导、林老师，我不录了吧，我才画一年，这水平哪能上镜啊！”
刘导在旁鼓励，“馆长说的没错，不能消失的艺术，就要有年轻人一代代传下去！”
柳涓不想出镜，陈铁在那边劝，“录吧柳涓，你画得很好！”
穆清冉吞下没咽的瓜也劝，“你是林馆长和姑奶奶的嫡系传承人，也是目前林俗馆最年轻的传承人，该出镜。”他是被那句“鄂伦春媳妇”吓到的，抛开情感不说，大家都希望柳涓在桦树皮画领域越走越远。
那边几个工作人员也鼓励柳涓过去。
柳涓正犹豫时，主持人余欢也说话了，“柳涓你挺上镜的，过来吧！”
柳涓慢吞吞站起来，余欢开始翻包，“我有化妆品，帮你稍微化点妆。”
柳涓看穆清冉眼神儿询问，她为啥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