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涓更无语，说不过他，甩手走了！
穆清冉跟进屋，“要不你把林教头手机号码给我，我打电话跟人家解释解释，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翀哥是我哥，人有女朋友！”柳涓冲口而出的话使自己心头冷不防抽痛几下。
穆清冉听言怎么也压不住上弯的唇角，“哦，那按你的意思是，就不解释了？行，都听你的，咱不解释了！”
柳涓听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穆清冉还在那信誓旦旦的，“小花你放心，我都把你搞身败名裂两次了，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他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绝不食言！”
柳涓更无语，“你--”她真的不知如何说了，不想多费口舌抬抬手，“东西送到，您请回！”
穆清冉拍拍手又看时间，“时间不早了，不留我吃个午饭？”
“早饭才吃完一小时！”
穆清冉往炕上坐，“不急，我可以等等。”
柳涓不理他，去拿小炕桌上刚刚在粘的头饰珠子，准备继续粘。
穆清冉探头看，“呦，这头发真精细啊！刘海是怎么弄出来的，树皮剪的吗？”
“选第五层桦树皮，颜色深的一点点剪细，像这就是越细越好，那这块为有梳理的纹理感再用针顺着发髻方向画划。”
穆清冉再凑近细看，柳涓感觉他都挡到光了，“你在这，影响我做画！”
穆清冉马上向后撤撤。
柳涓皱眉略带不耐烦看他，足有一分钟没动、没说话。
穆清冉开始还笑着 ，可被柳涓看一会儿，在她寒潭般的水眸注视里莫名红了脸，紧接着心跳也不受控加快了。
柳涓出言赶人，“你不是在苗圃工作吗，怎么不去忙？”
“我在这等着，就是工作！今天要到一车树苗，等着接货呢！”穆清冉拍拍心口，“我多尽职尽责啊，人家说下午到，我上午9：00就到村里等。”他再拍拍心口，“小花你是不是在我心上洒了一把跳跳糖啊，怎么我这心跳自己都控制不了？你只看我一眼，我就脸红心跳加快的，莫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怦然心动？”
柳涓冷白他，“你说话怎么总让人听着有歧义呢！”
穆清冉满脸认真，“有吗？我这哪有歧义，我说的就一个意思！”
柳涓登时变脸，“你什么意思？”
穆清冉也不管柳涓脸色有多难看，“你理解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柳涓那个气，“还嫌牵连我不够多吗？”
“就是咱俩牵扯太多了，我才必须对你负责！”穆清冉还正了面色，“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而后他又很不值钱地笑，“有林教头那么厉害的大舅哥，我哪敢不负责……”
“你有完没完了，你不走，我走！”柳涓气得摔门而去。
穆清冉拍着心口长吐气，她什么样的反应，全在意料之中。
……
柳涓去林忠谷的画室，倒好颜料、拿起画笔，眼睛却落在了书柜上，那里最显眼的当属那顶狍角帽。
第一次来这画室，林老师有关这顶狍角帽所有的话，言犹在耳。
她沉沉叹气，林老师若早知儿子有女朋友不说那番话，自己还会像自由落体那样深陷进去，无法自拔吗？穆清冉那些话触怒她的，是他最后那个“大舅哥”。
柳涓画笔上粉红色的杜鹃花颜料滴落地面，原本鲜艳的颜色落地后瞬间和水泥色混合，变得色泽晦暗。她感觉落地这滴颜料，像是自己用心发酵、酝酿、调配的爱情色彩，落地就光彩不复了。
柳涓垂眸看着心生感伤，她画笔上又将滴落的颜料，在滴落前一刻被她点到眼前的树皮上，一点，再一点，而后一点连着一点，顺着树皮乌黑皲裂的斑纹由点成线，再成面……
柳涓不知自己点画了多久，眼前出现了半山杜鹃花海，她才去换草浆绿色，在花海下方点缀些草色，那是杜鹃花开满山时放眼望去不多见的青绿色。
而后，柳涓端详树皮上1/3的白色，换了蓝靛果浆色和大刷笔，几笔涂抹下去，大部分白色被蓝色取代成了天空，而那笔刷有意无意空出的留白，就演变成了形态随意的白云。
柳涓站那盯着白色树皮上几处黑斑点，拿黑马克笔在那黑斑两侧左一笔横弧又一笔横弧，黑斑立刻成了飞翔的鸟，至于那是老鹰还是大雁，亦或是乌鸦、杜鹃都随它吧，离那么远谁又看得清呢！
柳涓放下画笔，感觉这幅画是学生态桦树皮画以来自己最满意的，该给这画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她边想边看看那顶狍角帽，叹口气走出画室，锁门时隐约听到园子里，有姑奶奶说话声，“柿子长得太多，不绑架上，柿子秧都被压弯了！”
“嗯，全绑上。”
柳涓听到男人声提步往那声音出处跑，“翀哥！”
她跑到林家菜园边看到穆清冉，脸上表情僵住，蹲在那的穆清冉站起来回头看她。
正午阳光格外刺眼，柳涓看不清强光下的穆清冉，眼睛被光刺得想落泪。
穆清冉背光看看柳涓微僵的表情和她手上、牛仔裤上的多种颜料色没说话，又转回头对柳素兰说，“姑奶奶都绑完，我走了！”
柳素兰挽留，“晌午了，吃完饭再走吧！”
穆清冉往菜园外走婉拒道，“今天不行，刚才司机打电话说树苗车再有20分钟就到，我们得去接货。”
柳素兰顺手摘几个熟透的西红柿又摘几根黄瓜，放进桦皮篮子递出去，“拿回去和你同事一起吃。”
穆清冉看老太太递来红红绿绿的蔬菜赶紧接，“谢谢姑奶奶！”
柳素兰又问，“你们中午怎么吃饭啊？”
“同事带了面包，值班室有个小电锅，能简单煮个面。”穆清冉经过柳涓身边看看她，神情语气都淡淡的，“走了。”
柳涓敷衍，“嗯。”
柳素兰慢几步走出来，“涓涓，冰箱里还有上次包的冻饺子，中午煮饺子吧，省事儿！”
“好。”柳涓听到“饺子”都能联想到林翀，他们一起采金莲花、一起包饺子……
三人出林家，柳素兰往虎子家去，“我去叫你大伯回家。”
“嗯。”柳涓应完低头回柳家小院。
穆清冉开车门时扭头去看失魂落魄的柳涓，她的哀伤，他只看背影都能感受到。而他的哀伤，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没人懂，也没人想懂。
穆清冉往车里坐，柳涓忽然回头叫他，“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