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冉一本正经的编瞎话，“谢盖尔先生夸你的画漂亮，让你继续加油！”
柳涓马上转头道谢，“谢谢。”
谢盖尔笑着俄语回，“穆先生很不错！”
柳涓这句自然是听懂了，“是的，他很优秀。”
穆清冉听柳涓在陌生人面前夸自己不值钱地笑。
加琳娜阿姨看看车外，俄语给谢盖尔介绍，“会路过G331公路，中国人说的最美边境公路。”
柳涓旅游路线类的俄语自然是背熟熟的，马上用俄语职业地给外宾介绍，“G331国道是一条边境国道线，经过辽宁、吉林、黑龙江、内蒙古、甘肃、新疆6省区，全长约9300公里。它经临中国北境所有省区、4个邻国朝鲜、俄罗斯、蒙古、哈萨克斯坦，是东西边境大走廊，有‘中国北境公路之王’‘最美边境公路’的美誉。中国北境文旅大开发，G331边境公路是首推自驾游线路，值得感受一下。”
不多时，穆清冉的车驶上G331公路，柳涓继续俄语介绍，“目前走这条就是G331，入秋的G331也是别有一番风光，称它为五色公路都不为过……”
穆清冉听着柳涓介绍，看着外面万顷碧空之下，红黄落叶飞舞，白桦翠柏飘摇，金粮黑土旷野，车子行驶在灰路带之上与他们第一次同行的感觉有点神似却又不同，仿似她们未曾分开过从初夏走入深秋，他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穿越四季、跨越年轮从青年走到暮年，他们能永远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柳涓给客户介绍完，穆清冉浅浅一叹，“真希望和你这程路能一直走下去，不管前路是良田、是江河，是重山，还是浓林只要有彼此，就坚定不移、无怨无悔、勇敢向前，直到永远！”
穆清冉越说语气越重，柳涓越听心绪越沉，她表面是故作充耳不闻波澜不惊的派头，心底却起了风浪。不，确切地说，是从昨晚被穆清冉抓着手问什么时接受他，她的心底就起了波澜。她畏惧他的靠近，他的语言，以及他的家族，他的余欢，她昨晚也失眠了。
柳涓闭上眼睛，希望穆清冉别再信口开河说些乱七八糟的，毕竟有外宾在，她没办法怼他。
大概是穆清冉的驾驶技术不错又或是坦途路况很好，柳涓不知不觉就被穆清冉的车晃睡着了。
穆清冉没留意柳涓睡了，用俄语和两个外宾叽里呱啦说得特别欢实。他们那快节奏的俄语像是催眠曲，柳涓一睡好几个小时。
等柳涓睁开眼睛时，车外变成了纷飞的白色，“下雪了！”
“嗯。”柳涓探头往外看，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从空而降，落到车窗上倏尔就化成了水，雨刷器刮下那些水痕时又像手指抹过脸颊的眼泪。
柳涓看一会儿醒醒神，才发现后座是安静的，她压着声音半表扬半揶揄，“穆少爷功力深厚，把满车人都聊歇菜了。”
穆清冉浅笑，“小意思！”
柳涓望着路面白雪落地即变成水泥湿色，“路好开吗？要不换我开，你休息一下？”
穆清冉摇头手到唇边轻嘘，柳涓理解他不想换司机，开关车门会扰到客户休息。她便只观赏车外的雪，极轻地感叹，“大兴安岭的第一场雪，山里的冬天来了，这雪好有诗意啊！”
穆清冉低声发问，“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什么白雪白头的。”
柳涓想想，“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穆清冉点点头笑了，“说得真好，此生共白头。”他刚想起来自己知道的是另一句“白头并非雪可替，相逢已是上上签”。
“古代诗人真厉害！”穆清冉感叹，他想到的是遗憾，她想到的是知足。
……
因为路程远，大家路上都不想耽搁，下午简单在服务区吃点东西，就风雪兼程往塔河赶。他们到塔河十八站，时近晚上18：00，天彻底黑下来，雪依旧纷飞下落。
加琳娜不想耽误时间，林忠谷领着她们直接进了林俗馆。
加琳娜和谢盖尔看完林忠谷的兴安生态树皮画，再看馆里陈列那部分柳素兰早年的剪贴树皮画，都是频频点头，赞不绝口。
“这简直太神奇了！”
“树皮画能做成这样！”
“这是只有中国人才具备的智慧！”
林忠谷拉着穆清冉给他当翻译，“这是我们这手艺最好的技师做的，是我们特聘的授课讲师。正常年轻人做，只会简单的图样。”
穆清冉翻译完，加琳娜问，“这样的做工肯定也是耗时耗力，简单图样多久能做出一幅画？
“简单的画，最快的三四个小时吧。”
林忠谷再领着去学员作品展示区，“这都是新学徒做的。”
加琳娜问，“这样的画，怎么卖？”
林忠谷看看，“简单的画，也就是三五十，七八十块钱，具体也要看图案。”
加琳娜阿姨和谢盖尔叽叽呱呱说半天，林忠谷听得直着急，“小穆啊，他们说什么？”
“他们在算要几幅画？”
柳涓看加琳娜从包里拿出了计算器，开始计算数字，她眼睛亮亮地看穆清冉，穆清冉也笑着回望她，这刻她的兴奋、她的愉悦是他们共同创造的，他看着明眸皓齿的柳涓，似看到了她站在自己的舞台上闪闪发光。
“小穆啊快点，外宾说啥了？”
加琳娜还在和谢盖尔叽里呱啦地说着，柳涓在穆清冉唇红齿白的笑容里回过神，“林老师，加琳娜阿姨说她们要60幅树皮画！”
林忠谷傻了，“多少？涓涓你该不会听错了吧，不是6幅吗？”
穆清冉再等两分钟，听加琳娜两人商量好，马上笑着帮柳涓回话，“林馆长是要60幅，简易树皮画30幅，生态树皮画30幅，还想要柳奶奶那幅孔雀图。他们在布市筹备一个田园森林风格的小酒店，哦，我估计就是我们这边所说的民宿，30个房间每个房间装饰画要用两幅。另外，她们还问我们可不可以派人过去，给酒店餐厅背景墙做一幅大树皮画，大约要3-5米长。”
林忠谷听得身体一震，扶住旁边的画架才站稳，“小穆啊，你不会也翻译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