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涓听林翀这般无奈，思量着安慰，“翀哥别着急，都在医院了，医生会妥善处理的。”
林翀没话，点下头。
巴令池车停，柳涓看着林翀下车，又犹豫着问，“翀哥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毕竟妇科产科到处挂着“男士止步”，女生去会方便些。
林翀摇头，“不用。”
林翀走了，柳涓看他大步迈进急诊大楼那刻，她没有一丝酸涩感，而是满满的担心，既担心林翀又担心小天。
巴令池等完全看不到林翀才启动车子，柳涓此时说话，“巴中队，我还是跟翀哥一起去看看吧。”
巴令池不停车，“我了解小翀，他说不用，必然是自己能处理。”他很怕林翀刻意想隐瞒的事，在医院被柳涓看出端倪。
巴中队车开得飞快，柳涓开始反思自己，先前冻傻了也没问问林翀来哈尔滨干嘛？是原本打算带着怀孕的小天来医院检查，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想起清早还刷到小天她们团队到哈尔滨的视频，再想到常贺章，更替林翀和小天捏把汗。
巴令池送柳涓到家，看着柳涓进小区，他才给林翀打电话。
……
柳涓进家不到21：00,家里太冷，她简单收拾收拾就洗漱进了被窝，迷迷糊糊睡着时，穆清冉发来条信息：明天8点去给你家地暖放气。
柳涓只看一眼，就找周公下棋去了。
柳涓睡得正香时，被突来的电话铃吵醒，摸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翀哥”，她马上接听，“翀哥。”
林翀开门见山发问，“柳涓，方便让小天到你那住几天吗？”
柳涓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听错了，没说话。
林翀又说，“眼下只有把她放在你那，我才放心。”
柳涓听完这句终于醒透了，坐起来回话，“可是……”她想问小天不用住院吗？又想说自家只有一个卧室。
“这个时候在哈尔滨，除了你，我找不到可以托付小天的人。”
“可是我家特别冷，她要是不怕冷就来吧。”柳涓说完按亮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23：04，顺便看看其上显示的室温17℃。
“好，我现在带她过去。”
“嗯。”柳涓在黑暗里静坐一分钟，才想起来开灯,套上厚厚的珊瑚绒家居服去客厅。
柳涓搓着手想了想，翻出早前煮花果茶的材料，特意多放枸杞和大枣煮上壶花果茶，这是她深夜唯一想到的待客之道。
柳涓水才煮好，林翀就在外面敲门了。
柳涓开门特意摆出友好的笑脸，“小天，快进来。”
小天白色羽绒服风帽没摘，帽子上的白毛衬得她面色青白失了以往的阳光明媚，她低低说声，“涓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说哪的话，自家人！”柳涓心里多少有点儿别扭，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多说多问，把家里唯一的粉色兔子棉拖鞋让给小天，“你先进去，我帮你拿行李箱。”
柳涓伸手要接行李箱，林翀没给，“这个沉，我拿。”
林翀俯身拎箱子时，柳涓看他肩上带着雪，“外面下雪了？”她伸手想帮他拍雪，手在半空停滞没落到林翀肩上，改方向帮林翀推门。
“嗯，下一阵了。”林翀进门就问,“暖气坏了？屋子怎么冷呢？”
“没坏，取暖费也交了，听邻居说是因为没放气。”
林翀满屋看看，“主阀门在哪，我看看。”
“挺晚了，明天再说吧。”柳涓看林翀也是满脸疲惫，面色也不好。
“那怎么行，20分钟就弄好，还能一直冻着。”
柳涓看看小天，不能让她冻着啊，“在卫生间。”她给林翀指位置。
林翀便看到了柳涓茶几上的软管，拿着管子上手干活。
柳涓看看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小天，给她倒杯水，“小天喝点热水暖暖，一会儿翀哥弄完，家里就热乎了！”
小天木木然接杯子，木木然坐着不说话。
柳涓不知此情此景该和小天说什么，去卫生间看林翀，“翀哥好弄吗？”
“好弄。”林翀在拧阀门。
柳涓弯腰凑到他背后看。
林翀边操作边教，“这三路水管，一路一路放，先上下关掉这两路……”
“哦。”柳涓看得相当认真，是真想搞明白。
林翀放出来的冷水直接放进马桶，抬胳膊时留意到柳涓一缕长发垂在自己肩膀上，她离得如此之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女孩吹在他头顶浅浅的呼吸。
蓦地，林翀悲从中来，想到上次进柳涓家的情景感慨万千。
柳涓一直看着林翀软管放进马桶带着铁锈混浊的水，那水慢慢从铁锈棕变成了透明清，“翀哥水干净了，我听邻居说水放到清亮就可以了。”
林翀手里的水管已然从冰凉变得温热，他关掉这路阀门时，柳涓又凑近些，“什么样是开啊？”
“竖开横关。”林翀感觉柳涓毛茸茸的睡衣都贴到自己后脑勺了，他偏头极低地说句，“今天难为你了。”
柳涓浅弯唇，“自家人，不说见外话，我挺喜欢小天的。”
林翀扭头看柳涓，她坦然真诚的浅笑，令他心头发紧。
柳涓方意识到自己靠林翀太近，顺着头发站直，“我去看看小天。”
柳涓走了，林翀看着放出来的地热水由浑转清，吞吞发紧的喉咙，他们的关系就像自己放出的水由混沌变得澄澈才又有了温度。他们终究成了清清明明的兄妹。
林翀干完活出来，柳涓拿着小闹钟给他指温度，“翀哥，你看快不快，你打电话那会儿才17℃，现在19℃，马上就热！”
林翀点头，“嗯，热水循环还得一会儿，温度会慢慢升上来。”
柳涓去倒水，“翀哥，喝点热水再走。”
林翀往外走，“不喝了，你们早点休息。”
柳涓跟着送，“翀哥这么晚了，你住哪啊？”
林翀想到第一次来，她也问过类似的话，“放心吧，我有住处。”
柳涓跟到门口，把手里的钥匙递出去，“翀哥，这是备用钥匙，我明天就走，你拿着钥匙方便些。”
林翀手迟缓地抬起，柳涓往他手心放钥匙时特意强调，“毕竟你是我哥，钥匙该给你。”
林翀接钥匙，嗓子这瞬又僵得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