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初皱眉表示不解。
事实上,见家长这种事,自从自己和秦煜曝光在静姨和她爹的眼下后,她就忽然不纠结了。
毕竟男女之事,最重要的不是他们两人的态度吗?
马车一路在黑夜中前行着,深夜的京城大街没有熙攘,所以没过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她下了马车,这才发现自己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宅院前。
圣上就在这里等着自己?
她暗戳戳猜着,整个人都有些飘了。
秦煜看了眼她满脸不可描述的小人样,便是嗤笑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尹如初按捺住自己,很顺其自然地由着他牵着走进了正厅。
然而预想的事情没发生,没有什么圣上微服私访等她的画面,厅内空无一人。
崇生适时上前揭开了她的疑惑,只见他走到了正厅当中的山水画旁暗格一扭,厅内立刻发出了“咯咯”的机关转动声。
下一秒,那山水画便是一转,露出了里头的暗道。
原来还有后手啊……
尹如初有些新奇,一边跟着秦煜走进暗道。
这次的暗道,走的可比做马车累多了。七拐八拐的分叉口,一道又一道的机关门,她一路从震惊变到麻木,直到走到腿都酸了,这才停到了一道暗门前。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但一停下脚步便传来的浓浓睡意告诉她,此刻一定是凌晨了。
她见秦煜要起手敲开暗门,便犹豫拉住了他。
“会不会太晚了,太打搅你父皇休息了?”
秦煜闻言笑了笑,“坐怀天下的人,休息不过就是一种偶尔放纵的奢侈。所谓帝王,从来都不是大家想象中那么舒适安逸的。”
他这般说罢,还是敲开了暗门。
不多久,那道暗门果然缓缓开了。
只见门后是一个类似休息的暖阁一样的地方,四处都是明黄的装饰,暖阁主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不一会儿,圣上便负着手,出现在他们面前。
楚楚和崇生留在了暗门外,这么私人的见面,他们自然是不适合在场的。
圣上踱步进了暖阁,也没有马上开口,先是波澜不惊看着尹如初。
她原本也没有太紧张,但被这么盯了一会儿后,就莫名地开始忐忑和心虚了。
毕竟是九五至尊,无形中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叫人不敢抬头。
这种沉默的威压在持续了一会儿之后,圣上终于出了声:“坐吧。”他这般说着,自己便先坐到软塌上,一边伸手拧了拧眉心,稍露疲态。
尹如初由着秦煜带她坐下,然后无声咽了口气,准备承接可能要面对的狂风暴雨。
果然,圣上接着开口的第一句,就让她满脸尴尬,几乎坐不下去。
“丫头,几个时辰前,你才刚求了和离,如今就和朕另一个儿子出现在这,你当真以为朕会由着你为所欲为?”圣上的话没有讲透,但是她却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显然,今日她求和离,还是隐隐惹了圣怒的。
然而,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也很意外啊。
尹如初一脸的苦笑,想了想,还是竭尽所能拍了马屁,“那……谁让您的皇子们各个都这么优秀呢。”
秦煜本在一旁看戏,听到她这么回答,还是噗嗤笑出了声。
他们家胖子笨是笨了一点,但偶尔还是能冒出几句出人意料的话的。
圣上眸中的凝光闪了闪,这才瞥向了自家儿子,哼了声,“那么说,这还得怪朕了?”
尹如初闻言再次苦思下一波马屁,只不过这次秦煜没有给她机会。
“父皇,这确实得怪您了,谁让儿臣是您的皇子呢,没有您哪来如此游戏的我?”他摇开了他的扇子,在大冬夜的悠悠扇着,实在有些装X。
她默默瞥着他,想着对方之前在尹府那副随时断气的死鱼像,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毕竟是心疼的亲儿子,她拍马屁过去,圣上是冷哼。秦煜接着她的马屁拍过去,圣上的脸上便多了一抹笑意。
“好了,皇上,”一道女声传进了暖阁,紧接着,便是一男一女缓缓走了进来。
“十三这是要护着他心上人了,您就别为难人家了。”那女声的主人尹如初并不陌生,正是下午帮了她的皇后。而跟在她后面进来的,也没有意外正是当今太子。
“是啊父皇,十三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您可不能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啊。”太子也跟着笑开了口,一边说着一边还走到她跟前,笑出了声,“你都不知道,我这十三弟自小就长得出众,这偌大的京城,不要说男子长得不如他,依我看着绝大女子也不如他。我这个兄长的可不知道操了多久的心,生怕他这辈子没一个人能入他的眼,要打光棍一辈子了。”
所以……只要秦煜能有心上人,即便对方再歪瓜裂枣,他也替秦煜高兴呗……
尹如初甚是纠结,虽然明明知晓对方是在开玩笑,可为啥她这么高兴不起来呢。
有了皇后母子加入游说,一切都顺利进行了下去。或许,圣上也是真的被说动了,他高深莫测地打量了她数秒,这才不容置疑出了声:“你,可以。但尹如初,不行。”
尹如初闻言懵了两秒,秦煜却笑着拉起她的手,“谢过父皇。”
然后,便没有什么然后了。
四人不过又说了几句,圣上便回去继续处理政务,而皇后和太子也是交代了两句便各自回宫休息去了。
她皱着眉还是一脸疑惑,秦煜却带着她重新进了暗道。
楚楚已经累得睡着了,崇生见二人出来,便小心翼翼背起楚楚,安静跟在二人身上。
尹如初想了许久,还是疑惑开了口,“你父皇那句行不行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煜捏了捏她的手,“就是接受了你的意思,不用多想。”
尹如初闻言只能埋首继续跟着,可走了一段路后,依旧有些想不通。
“真的就那么简单吗?为什么?毕竟……我刚跟秦风解除了关系,这么尴尬的时间,换做是任何一个家长,都不会这么轻易接受这个儿媳吧,更不要说是皇家。”
他带着她放缓了脚步,然后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灵秀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眨眨眼,还是有些不明白。
“既然我认定了你,那这辈子就只能是你,难道我父皇会眼睁睁看着我孤独终老吗?”他伸手弹了下她额头,实在忍不住感慨,“太笨了。”
尹如初摸了摸额头,心中还是悄悄升起了些许甜蜜。
“你就知道我一定会跟你在一起?也许相处久了之后,我发现我们并不合适呢?”她哼了一声,莫名有了底气。
秦煜“呵呵”笑了一声,不甚在意开了口,“人的眼光被养刁后,是很难再降下去的。”
换而言之,你跟了我以后,还能看得上谁啊?!
这次换她“呵呵”了一声,“我发现你跟秦风还真是亲兄弟,自大得简直一模一样。世界那么大,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出类拔萃吗?不说远的,就秦川那个言喻,我看他也不差呀。”
她这般说着,倒是回忆起来又认真评价了一番,“相貌不错,智慧和胆识也大概可以甩秦风几条京城大街吧。你看他今天在宴会上的表现,这才是真的胆肥。”
秦煜闻言轻哼了一声,带着她继续缓缓走着,幽幽开了口,“依我看,真正胆肥的不是那个言喻,而是另有其人吧。”
“怎么说?”她好奇问道。
他又是抬手弹了一次她的额头,似笑非笑出了声,“如果不是别有依仗,你以为就秦川和大盛锦苍的关系,言喻他敢这么肆意挑拨吗?”
尹如初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直揉额头,甚是愤愤,“你回答就回答,为什么还每次都得动次手?”
“你以为解答疑问不需要付出代价?”他瞥她,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意思。
“屁!”她不服,“那你说,他背后的依仗是什么?”
秦煜挑了挑眉,“那这是另一个问题了。”
她也瞥向他,然后眯起眼,“其实是你也不知道吧。”
对于她的质疑,他的双眼一弯,笑得很是人畜无害,“所以我也没有动手啊,难道不是吗?”
面对他这般无耻的回复,她放下了手,冷冷瞥过去,“现在你连无耻都跟你七哥很像了,大兄弟!”
秦煜闻言不以为耻,“我以为……这叫情趣,毕竟我也只对你无耻。”
这个回答彻底堵了她的嘴。
尽管深处暗道,又是寒冬腊月的,但尹如初却觉得脸上一阵涨热。
直到过了大半天,她才默默吐出了两个字,“幼稚!”
至少,气势不能输吶。
秦煜紧了紧抓住她的手,垂首笑了笑,假装不曾听见。
一行四人又是过了一会,总归是出了暗道,重新回到了那宅子。
楚楚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揉着眼迷迷糊糊。
他们并没有就此分开,重新乘上了来时的马车,往尹府而去。
若说来时街上还偶尔有些声响,那么回程时,周围就真地已是万籁寂静。北风不知何时已经停下,繁华的京城大街,此刻只有一盏盏灯笼亮着光,静谧挂于各家房梁之上。
莫名的,尹如初想起了苍澜和秦风。
“今天宫内发生那么多事,你父皇会怎么处理?”她将视线从外头收回,转头问秦煜。
秦煜见她似乎有些心事,这次便没再逗她,坦诚开了口。“不管怎么处理,罪都不及我们大盛。一切全由苍澜负责那是他咎由自取,但,这未必就是我父皇想要的结果。”
“怎么说?”她问。
在这种盘根错节的政治利益问题方面,她当真是不擅长。
“不管锦苍皇帝对苍杰和苍澜这两个儿子喜或不喜,但人总归是在我们大盛没的,而且一切都源自他们自己的人,这就更让他们没了情绪宣泄的点,所以即便与我们无关,也必定会产生隔阂。”他缓缓解释完顿了一顿,“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源自秦川的挑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听到这,就算尹如初对政治再不敏感,也明白了过来。
反正大盛和锦苍跟秦川关系就不好,如果把这一切推到秦川身上,一来可以巩固二者亲密的合作关系,二来锦苍也有了发泄点,这才是对大盛而言最有利的一个结果。
秦煜等她明白了过来,这才别有深意又开了口,“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很难有直接跟秦川挂钩的关键,所以,我父皇还差一个契机。”
尹如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想着今天发生的事,确实无一证据可以指向秦川。
毕竟苍杰出事,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言喻身上,可是万般紧密搜查都找不出一丝证据。所以圣上想要将一切引到秦川上去,确实还少了一个契机,一个关键性的证据。
一想到这,她便不免想到了苍澜。
尹如初沉默着,直到马车到了尹府附近,她这才又出了声,“你有办法让我再见一次苍澜吗?我还些问题想要问他。”
秦煜没有马上开口,直到马车在尹府后门缓缓停下了,他这才对她眨了眨眼,回答:“夜深了,先休息吧。你不用着急,有些问题不需要你去找,答案自然会主动出现在你眼前的。”
尹如初不明所以,但她相信,他既然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翌日早朝,圣上便正式发放了她和秦风和离的诏书,还有早已知晓的尹老爹即日前去伊蒙镇守的命令。除此之外还让她惊讶的,是秦风因宴会上蓄意诬陷尹家,而被打入天牢的消息。
虽然秦风的行径被当众戳穿实在让人不齿,可毕竟是圣上亲儿子,家丑还不可外扬呢,她以为秦风顶多就是向电视剧里那样被罚个紧闭,然后冷落个一段时间就算了,压根没想到圣上竟然罚得那么重。
而另外一件有意思的事是,苍澜也被关在了天牢,很有可能还和秦风做了邻居。
尹老爹和静姨已经离了京,尹府里能和尹如初聊聊这些八卦的,也只有岑儿了。
宫宴上所发生的事也不知是哪走漏的风声,传遍了全京城。一连几日,京中百姓谈论的,都是宫宴上的一切。
从苍杰无耻抢歌然后诬陷尹如初和苍澜,到言喻诸多挑衅,再到最后真凶告破,一切的一切均巨细无遗传遍了百姓耳中。
待到了第三日,也不知从哪开始的有人怀疑苍杰和尹家的冲突,一切都是秦川设计好的阴谋,好挑拨大盛和锦苍的关系。
不可否认,这个猜测还真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短短半日便已经传地满城皆知。
可惜的是这个阴谋论出现的当晚,天牢遭劫,苍澜被一伙黑衣人劫走了。
这么大的事自是瞒不住百姓,翌日一早整个京城便被传的沸沸扬扬了。
圣上震怒,立刻下令责罚了看管天牢的官吏,然后加紧了城内巡防,同时迁怒了一同倒霉入狱的秦风,禁止一切人员探视,态度严厉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这个儿子当苍澜杀了。
一时间京城内的气愤紧张到了极致,然而尹如初却没机会好好和岑儿讨论这个八卦。事实上,她比谁都震惊,但是却不是震惊苍澜被劫狱的事,而是眼前挟持她的上官念。
“把解药给我!”曾经那淡漠出尘的美人此刻拿着匕首冷冷抵着她的脖子,语气中满是阴沉和狠厉。
尹如初没有鲁莽反抗,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却不敢去肯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是真的不懂。
然而,上官念清冷的声音却是微颤,似隐含了惊涛骇浪的怒气,“不要给我装傻,贱人,把解药给我!”
尹如初有些无奈,“我真的不明白,或许你可以先跟我解释一下?也许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呢?”
上官念满是愤怒的美眸闪了闪,这才压抑着出了声,“公子身上被下了毒,我要解药!如果救不回他,我要你整个尹府陪葬!”
恍惚间,尹如初想起了秦煜那晚的话,答案会主动来找她……
“你说的公子,是苍澜?”她问,语气中夹带的,是满满的自嘲。
这个答案,她几乎是肯定了,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对方会反驳的期待问出了口。
毕竟她也是真的欣赏上官念的,她听过上官念对她心仪之人的慕恋深情,可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竟然就是苍澜。
上官念闻言冷冷一哼,咬牙切齿开了口,“你这个灾星,当初就应该杀了你,如果不是你,公子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对方的话让她想起了些许久远的事,尹如初沉默两秒,还算平静反问,“所以,之前最开始两次在府里要杀我的人,就是你们安排的?为什么?”
上官念没有隐瞒,直接冷冷点了头,“是最开始,公子是打算杀了你,然后引起尹家和皇室的矛盾,我们就可以设法拉拢你爹。”她这份说着,而后满是愤怒又厉声骂道,“可后来公子见你和秦风关系破裂,就改变了计划,结果呢,谁能想到你和秦煜这对奸夫淫妇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如今竟然使出下毒这么卑鄙的手段!”
她的话换回了尹如初一声叹息,也大致猜到了整个事情的始末。
“所以,当初我假孕的事,是不是也和你们有关系?”她再问。
“是又如何?”上官念冷笑着,根本没有否认的意思。
尹如初懒得去争论对方的双标,只是有些替上官念不值,“苍澜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把你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可以为了接近要利用的女人不折手段,上官,这样的男人,你为他这么付出,值吗?”
上官念闻言后默然了两秒,这才看向她,“你也是女子,你告诉我,为深爱的男人付出一切,值不值?”
这个答案,她没办法回答。
一时间,周遭静得出奇。
直到一道男声打破了沉默。
“想知道的差不多了吧?”秦煜摇着扇子缓缓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尹如初瞥眼看过去,顿时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想问他难道不冷吗?这个天还摇扇子装风度。
她还没做出反应,上官念已经匕首一缩,紧紧贴到了她的脖子上,仿佛下一秒就会鲜血淋漓。
“你怎么会在这?是不是你给我们公子下的毒?快把解药给我,否则我马上杀了这贱人!”上官念狠狠盯着秦煜开了口,为了苍澜,她是真的会玩命的。
秦煜闻言只是嘲讽出了声,“我劝你还是放手比较好,你若伤了我家胖子一根寒毛,我保证苍澜立刻暴毙。”
这句话的威慑力确实很大,上官念沉默了两秒,再度开口:“你休想骗我!给我解药,我就放了她。”
秦煜随手合上扇子指了指天牢的方向,“把人送回去,我保他安全押送回锦苍。到时候怎么救,能不能救,你们自己决定。在大盛,你就得乖乖听我的。今天若是不把人送回天牢,我保他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上官念冷冷瞪着他许久,这才愤愤松了手,身子一跃跳上身后房顶,然后眨眼间消失离去。
尹如初倒是没有被劫持了的紧张感,反而哼了一声,“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自从那晚之后,秦煜已经三天不曾出现了。
这对于刚刚确认关系的她而言,简直可以脑补出无数个对方反悔了的画面。从忐忑,到今天的恼火,不过三天她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要不是还想着不能让对方太得意,她也许早就跑去他府上骂人了。
秦煜上前捏了捏她的肉脸,挑了挑眉:“想我了吧?”
尹如初:我想你个鬼!
她拍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我的意思是,怎么这么巧,你能在这时候出现。”
他闻言笑眯眯出了声,“不巧,从上官念把人劫出去开始,我就一直让人盯着她了。她来找你的第一时间,就有人通知我了。”
尹如初沉默了两秒,表情更冷了,“所以你今天来时为了她了?她要不来,你都不知道来尹府找我了?”
她抓的重点让秦煜安静了两秒。
她见他没反驳,刚想发火,却蓦地回过了神,“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会有人劫天牢,也是故意让人将苍澜救出去的?”
“嗯哼,”他取笑道:“终于发现重点了?”
“为什么?”尹如初当真是搞不懂了,“为什么故意把人放了又抓回去?”
秦煜将扇子插回腰间,然后伸手抵在她额前道:“你是想我弹了告诉你答案呢,还是你自己去找答案?”
她立刻伸手将他拉了下来,他都这么问了,她哪能选择跟个傻子一样让她弹?
“我自己找!”
秦煜闻言甚是可惜,又是呆了一会之后,这才怡然翻墙而去。
而另一头上官念很是果断,早上回去,中午就设了个局,将苍澜送回了天牢。
可惜的是苍澜的去而复还并没有让圣上开心半分,毕竟这样让重犯肆意来回,更加暴露了天牢防卫的不足。
通俗点来想,人家把你关人的重地当自家后花园一样来去自如,谁能高兴?
尹如初也是深表理解,只是既然劫狱是在秦煜的计划之内,那么送回来自然也是计划内。
那么圣上如此这般表现出的愤怒,是为了什么?
这个答案很快就有了解答。
苍澜被送回天牢的第二日下午,尹府便迎来了一名极为特殊的稀客——秦风的生母,贵妃娘娘。
可怜天下父母心,秦风不过被打进天牢几日,原本保养得意雍容华贵的贵妃,眼角边平添了好些皱纹。
她的脸色并不太好,即便是上了妆,依旧隐约可见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黑眼圈。
尹如初斟酌着自己这离异前儿媳的身份,想了想,开始唤了句:“娘娘金安,不知娘娘此趟前来,所为何事?”
以她和对方的关系,如果没事对方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所以她也没废话,直接单刀直入。
贵妃闻言喘着气,眼中是无暇遮掩的怨恨。
但是,对方就这么沉默着瞪了她许久,终究没有像上官念那样刻薄的骂出口。
“风儿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尹小姐你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你当初非要他娶你,他又如何会偏激至此。尹小姐,你可承认?”
尹如初闻言沉默了一会,没有马上开口。
秦风会这样固然有她的一定原因,但主因,她还是认为是他自己的问题。
不过她也从来都不是推卸责任的人,便索性点了头,“娘娘有何吩咐?”
贵妃见她这般大方坦荡心里倒也好受些许。印象里,这个前儿媳一贯都是唯唯诺诺的,只是不想原来也是个有才情而且光明磊落的。只是……终归是没缘分啊。
想到这,贵妃便是叹口气,沉沉开了口,“如今风儿受如此待遇,主要就是因为宫宴上设计了你们尹家。我希望你能以尹家人的身份向圣上求情,求他绕了风儿。”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顿了顿又看向尹如初,“这是你欠他的,就是因为你们尹家的因,才有他现在的果。”
尹如初闻言怔然,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要自己去向圣上求情。
所以怔然之后,她变成了苦笑。
“娘娘,您以为我有那么多能力劝得动圣上吗?”
以她对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圣上来看,自己这点分量,无论如何都是不够看的。
贵妃闻言激动攥住了她的衣袖,“你是尹家的人,你是最有资格开口求情的人!”
尹如初却叹了口气,任由她拉着开了口,“娘娘,我虽然是尹家人,可您要知道我当众求和离再怎么说也是会触怒圣上的。您让一个圣上不喜的人去替七王爷求情,不是火上浇油吗?”
她的话让贵妃缓缓松了手,高贵的容颜上赫然多了一丝颓然。“那风儿,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就终其一生,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天牢里面吗?”
贵妃垂下了眼,眼中泪水瞬间凝雾,下一秒悄然而落打湿了脸上厚厚的妆。
尹如初看着那被泪水流过后更加明显的黑眼圈和眼底,不知不觉地便揪紧了心。
这个无缘的前婆婆,她也不过就是个疼爱孩子的好母亲罢了。
对方会怪她怨她,尹如初也觉得情有可原。
“娘娘,与其让我这个惹了圣怒的人去劝圣上,我倒是认为,您应该去找圣上疼爱的人去劝。”她没敢暗示太过暴露自己和秦煜的关系,但至少她相信这才是明路。
贵妃依旧落着泪没做声,她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误会了自己在故意推脱,绞尽脑汁才再一次劝道:“投其所好啊,娘娘。”
贵妃闻言苦笑着抬起头看向她,“投其所好?圣上最近因宫宴之事已经圣怒许久了,哪还有什么可投的?”
对方的话让尹如初也是叹气,但叹气之后,她却蓦地怔住了。
她沉默了几秒,再一次抬头看了眼确实无人在场的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满心复杂开了口:“或许,如果七王爷正好能解皇上的圣怒呢?”
她的话让贵妃皱眉侧过了头,“什么意思?”
尹如初整理了一下脑中凌乱的想法,轻轻开了口,“与其外人一再帮劝,倒不如他自己好好表现啊。”
贵妃没做声,她便继续接了下去,“其实,七王爷那日所行之事,真计较起来,也不至于被打入天牢那么严重,应该不过就是被迁怒罢了。”
她如此劝着,可心里却非常清楚,秦风被关并非迁怒那么简单。
从他和苍澜双双被打入天牢开始,有人就布下了一个庞大的局,一步一步等着有人踩进去。
那个人或许是那晚故意不经意暗示了她的秦煜,也或许……就是圣上本人。
“锦苍皇子死在大盛,尽管真凶是他们锦苍的自己人,也难免锦苍对我们生了嫌隙。可如果其实罪魁祸首是秦川的人呢?我们这般仔细查证都无法找到丝毫关于秦川的罪证,大盛和锦苍关系破裂,这才是他真正大怒的原因吧。”
尹如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又徐徐开了口,“或许,七王爷就是和秦川之间的关键呢?”
贵妃闻言愣了愣,眼中这才闪过一丝恍然。
对方的话已经暗示的够明白了,她自然已经听懂了。
尹如初读懂了她的目光,然后轻拍了拍她的肩,“娘娘应该也有事在身,如初就不留您在府上用膳了。”
贵妃站了身没有再逗留,知道快踏出门外,这才忽的停住了脚步转回了头,“风儿错过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说罢,她便径自离去,没有再停留一秒。
尹如初感慨着,也是微微陷入了沉思。
秦煜为什么选择由她的嘴说出去呢?真的仅仅是因为她是尹家人吗?还是说,他也有一丝为她抱不平,想在最后十分,让那对母子懊恼万分?
这个问题,我最终还是忍住没有问出口。
反倒是当晚秦煜来时,笑眯眯摸了摸她的头,赞许道:“做的不错。”
尹如初哼了声,懒得理他。白白被人利用了一次,终归是让她不爽。
秦煜没有在意,笑眯眯地坐到了她的跟前,“看来有个胖子生气了。你想想,如果我没告诉过你,而贵妃娘娘又求到了你跟前,你看着她那心力交瘁的模样又帮不上忙,难道心里会好受吗?”
他的话让她陷入了深思,仿佛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然而,她翻了个白眼瞪了过去,“你是不是真当我傻!”
秦煜闻言低低笑开,“想不想出去玩一趟散散心?”
“怎么?京城一日游吗?”她可没这个兴致。
他用纸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嘲笑道:“就这点出息吗?只能想到京城一日游。”
尹如初闻言冷飕飕瞥向他,“该布的局都布好了是吧,有心情出去玩了是吧?”
秦煜挑挑眉,很是坦诚道:“局倒是都布好了没错。只不过出去玩,倒不是因为有心情了。”他这般说着,然后带着丝丝笑意看向她,“我说,是为了向有只小猪赔罪,你信不信?”
她看见他英俊绝伦的帅脸似笑非笑,浓密的双睫下,黑眸中映射的,是自己气呼呼的脸。
忽然间,她胸口蓦地一动,然后慌乱的别过了脸。
下一秒,她听见了秦煜发出了一阵低笑。好在这一次他没有再作死的惹她,而是缓缓开了口,“什么时候想走告诉我,赔罪的话我随时有空。”
尹如初心想约她就约她呗,老说什么赔罪呢,哼。
“你能随随便便离京?你父皇皇后他们能放心?”她忍不住想要怼他,可嘴角却忍不住已经微微翘起。
秦煜在这时候很是大男子气回答:“我答应他们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带个儿媳妇。”
“呸,做梦去吧!”她很鄙夷嘲讽。
他又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这才道了晚安离去。
贵妃的动作很快,第二日便传出了七王爷呈出了极为重要证词的消息。
圣上看到证词后大为震怒,立刻封锁了京城全城戒严,之后在接下来的第三日,南王勾结秦川又和苍澜秘密往来一时彻底曝光天下。而可怜的七王爷之所以会宫宴上做出这般事迹,全是因为秦川的阴谋,故意捏造事实欺骗他,希望用他的手除掉尹家,从而铲除这个威名赫赫的将神。
尽管七王爷这一切都是遭人利用,可毕竟是信了贼人差点造成大错,所以被罚禁足三月以示惩戒。
轰动京城的宫宴一案谁都不曾想到背后竟还有这般波折,即便是尹如初,也没想到最后会牵扯出了南王。
之后圣上又是一阵大力缉查,很快便翻出一些南王暗地里的诸多勾当。
抄家自然是免不了,但念在南王曾经的赫赫战功,圣上放过了南王府其他人。只是南王一族举族被被扁,永世不得再进京城。至于南王本人,在被捕当晚,便自尽在了牢中。就此,此案终于彻底尘埃落定。
尹如初没有心思再面对这京中纷扰,所以早几天就和秦煜踏上了游山玩水的旅途。
没有意外的,这次出行她依旧看见了楚楚的身影。只不过小丫头确实天真烂漫没心机,所以她实在没办法厌恶对方,很快就适应了对方的存在。
他们一路顺着京城向西北而行,据秦煜的话便是可以带她见识见识如今灵秀族的作用,顺带地还可以带着她去尹老爹所在的伊蒙地区看看。
这个提议令她欣然同意。
所以在经过三天的边玩边走后,他们正式进入了旅途的第一站——前朝古墓。
尹如初对此表示十分的头疼,完全没料到灵秀族竟然变成了摸金校尉。
也许是看出她的想法,秦煜似笑非笑开了口,“不到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我们是不会轻易做这种事的。”
“比如?”她实在有些难接受。
“亡国!”他的回答让她无法辩驳。
她揉了揉太阳穴,又问,“那除了盗墓呢?”
他摊摊手,“那我们灵秀族可做的多了,兴修水利,设计建筑,预测天象就算是战场上,也屡屡有我们族人活跃的身影的。”
尹如初不服地直撇嘴,“还兴修水利呢,就冲你们那一头白发,一入水就暴露了,哪还有什么可能啊。”
“谁告诉你灵秀族全都一头白发的。”他眨了眨眼,“当年大屠杀后,我们灵秀族早就没剩多少人了,自然是少不得和寻常人通婚了。这样一来,自然也有许多黑发的灵秀族人。”
她又是一阵撇嘴,”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如今那些个精通这些类别的寻常人,其实都是你们灵秀族后代了?”
“这是事实!”他肯定的理直气壮。
她将白眼翻上了天,不过二人的争论很快就结束了,因为秦煜突如其来喷出的一口鲜血。
尹如初怔住了,这才满脸煞白冲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
秦煜的身子不可遏制地颤抖着,全然面如土色,只能重重喘着气,几乎都没机会开口说话。
他的突变惊得她几乎魂不附体,焦虑了几秒后,这才突然瞪大了眼想起了什么似得问道:“是反噬吗?是不是反噬的日子到了!”
秦煜没机会再回答,因为第二口血已经涌上了胸口,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喷出去。
尹如初抱紧了他疯狂嘶吼着和崇生一起去打野味的楚楚名字,然后回应她的,只有一阵一阵凄厉的回音。
于是,她便没有了第二个选择……
等到崇生和楚楚回来时,空气里依旧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秦煜重新穿回了血迹斑驳的衣裳躺在一旁昏迷着,篝火边的地面一片油泞狼藉,尹如初穿着微湿衣裳,长发还是湿漉漉的,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
崇生和楚楚目目相觑,谁都猜出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也不知过了多久,崇生重重一咳,“我我我去给少主拿衣服换!”
楚楚见状连忙找到了理由,留下一句“小姐姐我去给你拿衣服”,便一同快速飞奔而去了。
尹如初看着回头看了看已经慢慢恢复血色了的秦煜,只能叹口气,感慨天意弄人。
也是,她怎么把这一茬忘了呢。
崇生和楚楚这次回来的很快,等二人换好了衣服,他们便又开始着手烤起了野味。
秦煜醒来的时间相当巧,正是食物刚好可以吃的时候。
只见他缓缓坐起身,然后淡淡开了口,“恩,正好,我也饿了。”
尹如初偷偷瞪了他两眼,马丹她牺牲了这么大这家伙醒来第一句竟然是饿了?
再说饿毛饿,难道刚刚累的人不该是她?
崇生很是顺手的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秦煜瞥了眼之后,默默收回了视线。
倒是尹如初一阵火大,伸手抢下,吃什么吃,饿死他活该,没良心的!
秦煜见状倒是看向了她,连挑了两下眉。
崇生见状一脸的震惊外加欲言又止,等到她真的快要往嘴里塞了,他这才赶紧开口,“王王王妃,等下等下。”
“嗯?”她不解。
“这个……这个是补肾的……鹿鞭……”他很是尴尬。
尹如初僵了僵,差点拿手上的东西插过去。
这是楚楚连忙又咳了咳,出声化解尴尬,“崇生你怎么能烤这种东西呢!鹿鞭在我们南冥都是拿来泡药酒的,太浪费了!”
尹如初:……你这也没缓和气氛啊。
倒是秦煜缓缓皱起了眉,微眯着眼凉凉问道:“等等,你们的意思是觉得,我需要鹿鞭?”
见他不高兴了,尹如初立马就高兴了。仔细挑了块看起来不奇怪的肉,乐滋滋地往嘴里塞看某人被质疑。
作为头号小迷妹的楚楚看向秦煜,一脸真诚开了口,“不啊,我小哥哥天下第一厉害!”
尹如初闻言立马瞥了过去,只见小丫头一脸单纯诚挚,实在找不出任何一丝伪装痕迹,只能默默服了。
倒是崇生,剩下了没表态的他承受着秦煜隐藏狂风暴雨的目光,苦思了两秒才求生欲极强回答:“属下觉得,您可以比天下第一厉害再厉害一点点。“
秦煜哼了声收回了视线。
她觉得自己快聋了……
接下来即日,秦煜都表现和之前一模一样,并没有做出特别过分亲昵的事情。这让原本还有些不自然的尹如初重新放松了回去。
众人旅行的计划并没有发生改变,依旧一路慢慢悠悠地游山玩水,谁都没有再多提一句那晚的事。
直到……又是半月过去。
由于西北一路荒凉,路过小镇补给的机会并不多,四人大多露宿野外。
又是一个崇生和楚楚出去觅食的夜晚,秦煜忽然的咳血再度宣告了反噬过渡期截止。
原本已经将这事抛之脑后的尹如初一脸的无语,有过一次经验后,她已然没有再向上次那么慌乱了。
秦煜略显苍白的俊颜看向她,也极是无辜和无奈。
唯一可以庆祝的是,这次反应似乎减弱了不少,没有像上次那么严重了。
两人相望无语对视了两秒后,他又咳出了一口血,然后有人再一次默默妥协了。
再然后,有了第一次,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没有那么挣扎了。
再接着,有些事就是顺理成章发生了,不再是为了续命那么简单。
直到四人到了伊蒙,那个某人才后知后觉想起,奇怪了之前每次发病楚楚为什么都不在?
这般一想她这次忽的眯起了眼,难道说这一路根本就是某个家伙设计好的?
这个想法让她一顿咬牙切齿叫过了楚楚,“之前……刚开始我们出来玩的时候,你们是不是都知道秦煜什么时候会发作啊?”
楚楚一脸天真无邪点了头,“是啊,离人蛊的反噬发作只会在十五天后夜间的酉时。”
“那你们每次都去那么久?”尹如初的牙咬得更紧了。
楚楚“嗯”了一声,“崇生说小哥哥肯定会让姐姐你帮忙的,让我迟点回去别打搅你们哟~”
尼玛!
……
半年之后,京中传出一件大事,京城第一才女尹家小姐病逝。
因她所谱曲子传唱之广影响之大,甚至惊动了宫内。圣上圣旨一出,各种追封和随葬几乎堆满了将军府。在经过七天七夜的法事之后,名动一时的天才乐曲大师入土为安。
为了慰问还远在伊蒙坚守的尹将军,圣上派了十三皇子亲自前去。
又是三月之后,出京的十三皇子回京,同时带回的,还有一名绝色美人。
据说,十三皇子去伊蒙的路上接连三日被死去的尹小姐托梦,让他前去营救一人。于是十三皇子将信将疑去了梦中地点,果然救下了这位绝色美人。
尹将军得知爱女逝世,伤痛万分,又得知这绝色美人的来历,立马认定了这就是尹小姐的转世,所以认了干女儿。
十三皇子为了安慰尹将军在伊蒙呆了月余,接着便很是自然的和美人产生了感情,便带回了京城。
圣上为了尊重尹家为大盛付出的贡献,郑重同意了二人的婚约,并且将十三皇子封了贤王。
又是两个月之后,繁贵的聘礼一路从贤王府铺到将军府,十里红妆鞭炮一路齐响热闹异常。
当花轿停在了贤王府门前之时,所有人都哄闹地挤成了一团。府内席位上,只有一人面无表情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酒。
秦风无声嘲讽看着四周,满眼冷漠。
尹如初啊尹如初,你不过死了不到半年,秦煜就娶了别人,你看到了吗?你喜欢的男人,也不过就是这种货色罢了,他秦煜又能好我秦风几分?
至少……我现在我偶尔还想起你啊……
一想到此,他又抬起了酒壶,灌满。
外头的吵嚷声终是打搅了他的情绪。
秦风转过头,看见新娘已经缓缓迈进了屋。她盖着红纱,传说中的绝色被遮掩了,看得不是很清楚。唯一可见的是她仅仅攥住了红带,似乎很是紧张。
这个画面让他恍然想起几年前自己大婚,尹如初那个傻女人也是这样,紧紧攥着绸缎。那是的他直觉得滑稽可笑,可如今,他却压根没有意思笑的想法了。
他看着二人三拜礼成,众人开始哄闹着送入洞房,忽然间,他的脑中便闪过了一丝恶意。
他们为什么配得到这么完美的婚礼?
这个想法瞬间窜到了他的脑中,然后看着缓缓往自己方向走来要进洞房的新娘,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脚。
脚下突然的一绊果然让新娘纤细的身子一晃,整个向前栽了过去。
然而,预想中的出丑没有发生,新娘的身子在千钧一发之时,被赶来的新郎拉进了怀。
只有那轻盈薄纱没稳住,翩然落了地。
下一秒,秦风看见一张娇艳无双的绝色容颜。新娘似乎正在懊恼刚刚的意外,微咬着红唇,眸光中带着隐隐的火光,星眸甚是璀璨醉人。
秦风愣了愣,无声看着那种绝色容颜。他说不上来为什么,直觉得新娘神态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傻胖子,激动地都走不好路了?”
他听见秦煜轻声的调笑蓦地瞪大了眼,一时忘却了呼吸。
“怎么可能!”
他听见新娘小声回答着,然后彻底揪紧了心。
这个声音……
秦风失控地抬头看着那张娇艳,直到新人一路离去,他这才木木回了头,满是落魄。
幸福或许曾确实在自己手间,但此刻,已经只属于他们了。
。
一年后,尹如初躺在摇椅上,凉凉吹着秋风。
这一年里,岑儿终于和静姨母女相认,尹老爹也正式迎娶了静姨进门,算是尹府的又一大喜事。
而楚楚,则是一直不肯回南冥,依旧是秦煜的头号小粉丝,不过听说最近以前拉二胡的陈亦追她追得火热,也许会传出好消息也不一定。
而她自己……
她看了看自己明明才四个月却已经大的有些异常的肚子,陷入沉思,这里头到底是有几个小家伙呢?
她思考着,直到一件薄被盖到了她身上。
“小心着凉!”
秦煜站在她身边,带关心开了口。
尹如初从沉思中惊醒,然后淡淡挑了挑眉抬起了眼。
“我今天知道了一件事。”她道。
“说!”他在她身边坐下。
她勾起笑,幽幽开了口,“听说,第一次你碰我是吃了药的?当着宝宝的面,你可不能撒谎做坏榜样啊。”
秦煜沉默了两秒,这才风轻云淡道:“那他们一定会知道,他们的爹娘相当恩爱的。”
言毕,他凑上前吻住了她的红唇,让她后续的反抗全然湮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