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退休后的裴老爷无所事事，来恒远集团找我喝茶。
几杯茶下肚，他忽然感慨道：“顾总你知道吗，我女儿喜欢你。”
我很镇定：“嗯，我知道，贵公子跟我说过。”
裴老爷叹了口气：“可你知道，我女儿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吗？”
我愣住了，内心一度兵荒马乱。
情不知所起，我都忘了，裴云倩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我只记得，我与她第一次见面，她敌意满满，双眼尽是杀意。
可为什么，到了如今，她却成了我最知根知底的红颜知己呢？
“当初，我是准备派我女儿去跟你较量，把我们裴氏集团失去的项目，从你手中抢过来。”
“但那天与你见过一面后，她回来跟我说，与你对峙，不利，反倒是合作更有意义。”
“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
“与你建立航运合作关系后，我们裴氏集团确实走上了一条高质量发展的道路。”
“但，如今的我，却很后悔。”
我看着裴老爷唏嘘的样子，不解反问：“为什么？”
裴老爷喝了口茶，语重心长：“我女儿三十七了。我本打算，在她三十五岁之前，就让她嫁个人，但在她三十三岁那年，我让她去见了你，这一见就误了她终生。”
我赶忙纠正：“裴老爷您别说的那么严重，我没误裴董终生，我从未与她犯过错，我甚至……”
“难道，在顾总看来，误人终生，一定得是犯错？”裴老爷唏嘘之意更显浓重，“如果那年，我没派她过去找你，也许她三十五岁之前就得了姻缘，没准她今年小孩都两个了，可惜了……”
裴老爷这话，说的我有点迷糊，乃至生气。
裴云倩没嫁人，这责任怎能推到我的身上？
“不是，裴老爷您……您总不能把你女儿嫁不出去的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吧？”
“你以为我女儿是嫁不出去吗？”裴老爷冷冷地盯着我，“整个华东，想给我女儿牵红线的，一抓一大把，但我女儿全都不曾答应，她说她忙事业，可我是知道的，她只是忙着忘掉你。”
我沉默了。
裴老爷扣下茶杯，如有深意道：“如果我女儿能早点遇见你，她肯定愿意嫁给你，但错就错在，你和她相遇的时间太晚了，你已经娶了别人，我再怎么抱有希望，也不可能实现，但……顾总，你能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我不再争辩，索性承认：“对，裴老爷说的对，我有责任，如果您一定要我负责，那我没有怨言，您直说便可，只要不违法，我都会照做。”
裴老爷好奇地盯着我的双眼：“顾总这话说的太早了，我说的，你未必会照做，如果我让你跟你现任太太离婚，娶我女儿，你真的愿意照做吗？”
我果断摇了摇头：“我不能跟我太太离婚，我已经有两个小孩了，而且……”
我回想起那天，跟宋梦盈在火车车厢里的谈话。
“我答应过其他人，绝对不会离婚，所以……请原谅我，我不能满足您的要求。”
裴老爷摇头苦笑：“我早该料到的，顾总怎么会为我女儿舍弃自己的婚姻呢？果然我女儿还是太幼稚了，毕竟她可是曾为了你，舍弃了好多东西，但你从未领情过……”
我怔怔地眨了眨眼：“她为我舍弃什么了？”
裴老爷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来，反而转移话题，给我提了一个新的要求。
“这样吧，顾总，我也不要求别的了。”
“我女儿喜欢你，这不能怪她，也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你跟她遇见的时间太晚了。”
“但你最起码，也得帮我劝劝我的女儿。”
“我老了，就这么一个要求，希望你能成全我。”
把裴老爷送走后，我只觉迷茫。
我何德何能，怎么劝得动裴云倩？
我甚至都不敢面对她。
就在这种煎熬的情绪里，那一天，我的办公室又来了第二个为女儿而来的父亲。
下午，温利集团的老总董仁涛，偷偷上门求见。
我本想联系市场部的董瑶来见她爸，可董仁涛阻止了我。
“我只是见见我女儿，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来找过她。”
我只好带着董仁涛，站在市场部外的走廊边上，遥遥窥视着正在工位上忙碌的董瑶。
董仁涛越看越气，甚至冲我愤慨道：“我真搞不懂，我公司里的工作环境，可比你这市场部宽敞多了，可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愿意回我的公司，我都被她的固执给整烦了。”
我诧异不解反问道：“可是，当初安排你女儿进我公司的，难道不是董兄你自己吗？你怎么还烦上了呢？”
“是啊，可我当初哪能想到，她能在你这干满一年啊？我本觉得，让你教教她，给她学点知识，怎料她居然在你这里上班上瘾了，以前她从未在早上九点起过床，现在七点就叽叽喳喳起床见客户了，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以至于她只能继续留在这里工作了。”
我讪讪一笑：“董兄要是介意的话，回头我劝劝她，让她回你的公司继承家业。”
董仁涛苦笑：“现在她哪里愿意回我公司了？就算你去劝，她也未必会被你劝得动。”
我耸耸肩膀：“董兄太低估我了，我可是她老板，我要是一声令下，把她开除了，她不就留不下来了？”
董仁涛瞪了我一眼：“你这办法，我不同意，我既希望她回来，又不希望她受到打击，你要是把她开除了，她就失去工作热情了，这我以后还能怎么培养她的自信？”
我用讲道理的口吻说：“人这一辈子，在成长过程中，总得受点打击。”
董仁涛摇了摇头：“我听说顾总已有两个女儿了，固然你说的很对，人都得受点打击才能成长，可若是站在父亲的角度，你真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到打击吗？”
我怔了怔：“那董兄是怎么想的呢？”
董仁涛再次看向办公区里忙碌的董瑶，欣慰一笑：“让她继续在你这里干吧，以前我叫她干活，她可从没那么积极过，现在在你这里，我总算是看到她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