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办公室之后，陈嘉琪刚关上门，我还想跟她解释刚才她的员工跟我之间发生的事，她却像是忍不住笑了。
我仔细听了听，才发现她并不是忍不住笑了，确切来说，她是在窃笑的过程中，一个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我怔怔不解地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陈嘉琪垂着脑袋，淡雅的妆容浮现欣慰的笑意。
“没，我只是心里忽然通畅了。”
“我没想到，你也有那么受欢迎的一天。”
“一个被好多粉丝追捧的偶像，居然是自己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得意吧。”
我愣住了。
陈嘉琪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她像是调侃，又像是真情流露。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像是那天险些与我离婚的那个女人。
难道说，她已经忘掉那天的事了？
还是说，她释怀了？
“你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吧。”陈嘉琪忽然如此解释了一句，接着她走回她的办公位，“所以，顾源，你来找我做什么？恒远那边的事，你已经忙完了吗？”
“嗯，基本已经搞掂了，我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陈嘉琪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中颇显不解。
可能她也跟我一样，对我这种稀松平常的态度感到困惑吧。
或许，在她看来，现在的我，就好像忘掉了那天我跟她一起去民政局办理离婚的事一样。
但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能肯定一点，我跟她，谁都不会再主动提出那天的离婚决定。
陈嘉琪转而询问道：“前阵子，网上到处都是跟你有关的讯息，你跟双子集团之前不是在争斗吗？媒体每天都在报道，据说斗得非常激烈，几十个亿说砸就砸，这是真的吗？”
我明知故问：“你有关注吗？”
陈嘉琪撇过了头，似乎是在下意识回避我的询问。
“每天打开手机，都能看到这些同城讯息，虽然我这几天很忙，但每天都会看到。”
“噢，这样啊。”我吐了口气，“其实激烈程度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夸张，几十个亿是有，但这些钱对标的无非就是一些股权，不能拿现金的概念去比较。”
“那……这些斗争，已经结束了吗？”
陈嘉琪再次怔怔看着我，我怀疑我看错了，她的眼神里居然散射出担忧的目光？
难道她，真的在担心我？
“目前算是暂时结束了，你也不想想，要是这种斗争没结束，我有空来找你吗？”
陈嘉琪吐了口气：“也对。”
“你这边的情况呢？你跟雄门集团之间搞得怎么样了？”
“还行，自从烟霞美妆给我投资之后，柳总就帮我稳住了琪妙传媒的股权，截止目前为止，雄门集团还没有展开新的动作，吴总也表示过，在他下达新的指示之前，我可以自由决定公司业务，我想他应该是害怕柳总的投资会让他的股权失去威力，所以只能把公司事务交给我来决定。”
我很清楚，陈嘉琪口中的柳总，指的就是宋梦盈的闺蜜柳觅烟。
想到这层关系，我脑中便不由浮现半个月前，我跟宋梦盈在海边港口的那次拥抱道别。
我内心其实非常清楚，离婚的话题，跟宋梦盈的名字一样，是我跟陈嘉琪现在的禁忌。
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陈嘉琪，我问你一个可能有点冒昧的问题，你知道柳总为什么会投资你吗？”
陈嘉琪的妆容陡然黯淡失色，她这副模样，让我看到了答案，她一定知道。
“嗯，知道。”陈嘉琪埋头吐了口气，“她跟我说了，她是受某人所托来帮我解困的。”
“你不介意吗？”
“介意？呵呵，我怎么会介意？”她摇头苦笑，“柳总愿意拉我一把，我高兴都还怕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拜托柳总帮你的那个人，你知道她跟我是什么关系吗？”
陈嘉琪把头埋得很深了。
“顾源，你不要问这种问题了，我其实都知道。”陈嘉琪沉默半晌，接着又问了一句，“我唯一不知道的，是关于她的一些事……顾源，那个女人，她真的走了吗？”
“如你所愿，她离开了这座城市，我亲眼看到她上了船。”
陈嘉琪微扯嘴角：“你别这样说，我从未说过我希望她离开。”
我反问道：“她要是留下来了，你也不愿意吧？”
陈嘉琪没说话，再一次沉默后，她忽然问道：“那个女人她，临走前，有跟你说什么吗？”
“嗯，跟我说了很多话，你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陈嘉琪果然摇头：“不想。”
“既然不想知道，那你为什么要问？”
陈嘉琪再次苦笑：“我只是没搞懂，她为什么要离开，又或者，我好奇的是，她为什么甘心离开，如果我是她，我做不到像她那么豁达，更做不到像她那么果断，说实话，时隔半个月之后，我还是想不通，她为什么愿意放手……”
说实话，听到陈嘉琪这么讲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嫌恶。
半个月前，陈嘉琪曾在书房，质问过我跟宋梦盈的关系，她那么悲伤，那么气急败坏，就像是痛恨宋梦盈插足了我们的婚姻。
而现在，宋梦盈离开了这座城市，陈嘉琪却说她看不懂那个女人为何这样潇洒转身。
开什么玩笑？
陈嘉琪，你的矫情已经矫到这种地步了吗？
但当我转念一想，我才意识到，陈嘉琪并非矫情，她或许真的在思考宋梦盈放手的原因。
只因，陈嘉琪不同于宋梦盈，前者不如后者潇洒，她比我想象的还要纠结。
就如那天早上在民政局登记离婚的时候，那张离婚协议摆在她面前，她哭着握笔，却迟迟未能签下她的名字。
陈嘉琪犹豫不决。
宋梦盈潇洒放手。
二者差距，一目了然。
而后，我一直在想，她们两人，有可比性吗？
当我冒出这个疑问的下一秒，我便否认了。
不是没有可比性，而是当宋梦盈愿意放手的那一刻起，这个问题就失去了思考的价值。
又或许，宋梦盈得到了她的答案，那天在海风的蒸裹下，她问我是否爱过她，我点头的时候，她就已经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