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妍妍很乖，你教得好。”
“是你带得好，果然我先生没看错你。”
裴云倩微微眯眼，似乎是察觉到陈嘉琪的态度有所不同，不过她没多问，仅仅瞥了我一眼，便以有事为由离开了。
我清晰窥见裴云倩美眸中泛起的几抹复杂的沮丧。
下午回公司，处理掉一些总裁工作后，我忽然想起，我还没给裴云倩道谢。
由于公司事务不多，我便开着车去了趟港口，同时欣赏着沿途的雪景。
省城下雪后，我所在的城市也迈入了冬雪时节。
街道两侧，随处可见那一片片洁净的留白，让我对这座城市产生几丝陌生，乃至让我感觉，是不是有什么事物，在我眼皮底下，悄悄改变了。
到了港口后，海港航运公司前台告诉我，裴云倩正在集装桥上指示工作。
我上桥找着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独自一人，倚着桥栏遥望大海，眼神里透出几丝罕见的忧郁。
入冬后，海潮不再汹涌，潮汐翻涌不到的海岸区域，渐渐呈现出皲裂的泥土。
几只海鸥正落在搁浅的渔船上，裴云倩忧郁的目光一直盯着海鸥，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裴小姐也喜欢看海吗？”
听到我的声音，裴云倩陡然一愣，回头见是我，她眯了眯眼。
“你怎么来了？”
我耸耸肩膀，缓缓走到她身旁。
“公司没事，过来看看你，同时给你道个谢。”
“前几天在省城参加峰会的时候，你的朋友孟潇，为我和陈嘉琪解了围，当时陈嘉琪想跟孟潇道谢，孟潇说要谢就谢你，这不，我这会就来谢你了。”
裴云倩眼神渐变暗淡，回头继续看向大海：“你我都是朋友，感谢的话不必说。”
我补充道：“不只是感谢你让孟潇帮了忙，我还得感谢你这几天帮忙照顾我的女儿。”
裴云倩的俏脸终于浮现笑容。
“这种事情吧，理应是我谢你。”
“谢我？”我很不解，“明明是我麻烦你帮我带孩子，怎么反而成了你谢我了？”
裴云倩将撸着袖子的胳膊肘靠在围栏上，双手捧着面颊，像极了少女怀念过去的模样。
“我以前对小孩并不感兴趣，但通过这次帮忙照顾你的女儿，我看到了过去的我不曾看到的东西，我甚至发觉，原来我也喜欢小孩。”
“尤其是你的女儿妍妍，这几天陪着她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你，她跟你一样，专注且认真，热烈而真挚。”
我讪讪一笑：“我可以认为，你是借着称赞我女儿的方式，偷偷夸我吗？”
“你想多了。”
裴云倩幽怨地瞥了我一眼。
“你女儿很不一般，她长大后，一定能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女性。”
“至于你嘛，我不会夸你，我反而得批评你几句。”
“批评我？”我眉头一皱，“批评我做什么？”
裴云倩吐了口气：“前天，我带妍妍去坐旋转木马，她玩的很高兴，同时她很遗憾地告诉我，她长这么大，你从未带她去游乐园玩过，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妍妍之间是怎样的感情关系，但我觉得，你作为她的爸爸，从未带她出去玩过，光这一点，就说明你当爸当的不称职。”
我挠了挠头：“嗯，你批评的对，没带她出去玩过，是我的问题，但你也知道，我手底下管着多个公司，除了恒远跟盛航，还包括项目公司以及你的航运，我天天忙着工作，根本抽不出时间陪她。”
裴云倩摇了摇头：“以忙碌为由推卸责任，也是不称职的做法之一，在我看来，家庭问题不能拿工作挡刀，你没当好父亲的身份，这种过失不可以完全赖到工作本身。”
裴云倩重新看向海边，柳眉微挑。
“当然，我相信你会改正的。”
“尽管，我能看得出来，你跟你太太之间，存在一些感情问题。”
“但这种问题，不能影响到妍妍的成长。”
“顾源，我还是希望你能当好妍妍的爸，至少你得答应我，让她能够快快乐乐的成长。”
我笑着点了点头：“好吧，你说的那么认真，我要是不答应，那反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远方的天空被夕阳染的鲜红，岸边的渔船响起扬帆的笛声，停靠在桅杆上的海鸥瞬间像是受惊一般，朝着天空四处飞散。
望着空中斑驳的飞影，裴云倩感慨了一句：“有小孩，真好呢。”
那时，我并没有领悟她这句话的涵义。
圣诞节过后，本年仅剩的假日就只有元旦了。
元旦前，公司放出了放假三天的通知。
太阳历的新年，一月一日当天，我带着妻女去了趟迪士尼。
我陪着妍妍参与各种游乐项目，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全程玩的不亦乐乎。
虽然妍妍现在才刚记事，但我能肯定的是，在数年之后，她长大了，依旧能记得这愉快而难忘的假日。
不过，在那愉快的一天里，却出现了一些小插曲。
“这还是你第一次带妍妍出来玩。”
趁着妍妍正在玩着捞鱼游戏，陈嘉琪站在我的身边，突然开口。
“同时，这也是你第一次带我来游乐园。”
陈嘉琪今天穿着一件浅褐色的毛绒大衣，下身是皮裙加丝 袜，精致的高跟短靴衬得她的腿型优美。
说话时，她将两手插在大衣兜里，显得漫不经心，可我能看得出来，她的态度十分严肃，甚至可以说是郑重其事。
我不理解，她说的那么郑重，是为了什么？
“你想说什么？”我讲了事实，“如果你是在埋怨我不曾带你出来玩过，那我就有话说了，我们没恋爱就先结了婚，婚后你一直对我很冷漠，我根本没机会带你出来。”
陈嘉琪眼神渐渐低沉：“我的冷漠，只是你自以为的而已，我跟你的婚姻是父母决定的，他们不与我商量，就擅自定下了这场婚事，我叛逆他们，合情合理，但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原因。”
我忍不住笑了。
“所以，你为了反抗，就自己跑出去，跟别人玩了？”
陈嘉琪也笑了。
“果然，顾源，你并不懂我，你从来不知道我对你冷漠的原因，如果你现在开始问，也许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