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她那颗激动的脑袋，转头看向杂志，却是愣住了。
只因，在她翻开的杂志页码上，印着我的照片。
我的个人成就，单独占了一页。
与我的照片对应的另一页，则是关于我的介绍，页眉横着一行文字。
“福布斯年度四十岁以下的精英！”妍妍高兴得就像吃到了糖，“上面有四十个人，爸爸的名字排第一位，爸爸真厉害！”
我很诧异。
一方面，我没想到沈清蓉简简单单一个申报，就成功让我跻身于这种精英榜上。
另一方面，我更没想到，妍妍居然看懂了上面的文字，甚至能从四十个人的名单里找到我的名字。
要知道，她今年才四岁而已啊。
“你怎么看得懂上面的字？”
面对我的疑问，妍妍神秘兮兮地笑道：“我其实看不懂，是妈妈告诉我，我才知道的，爸爸，偷偷告诉你哦，妈妈带我出去逛街，看到路边有卖杂志，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上面有你，她当时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呢！”
我微微一愣，总感觉不太现实，但那一刻，我还是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出一番违心的话：“妈妈的开心，也是我的开心。”
晚饭后，妍妍仍不消停，好像比谁都想知道福布斯杂志上的内容，一直缠着陈嘉琪告诉她杂志上写了什么关于我的事。
陈嘉琪只给她讲了一部分，待到妍妍重新追问几次后，陈嘉琪明显有点不耐烦。
“妈妈要跟王管家交代明天院子里的整理工作，没什么空，宝贝你去找别人问好不好？”
妍妍只好去找我妈。
自从我爸跑路后，我妈安静了许多，每次吃完饭，她都习惯去屋顶乘凉，经常乘着乘着就在天台上的藤椅上睡着了。
半小时后，妍妍屁颠颠沿着楼梯，从天台方向下来，冲着我跟陈嘉琪就兴奋宣示道：“爸爸妈妈，我要上学！”
我与陈嘉琪都愣住了。
陈嘉琪惊讶地揉了揉妍妍的头：“宝贝，你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呢？”
“因为奶奶告诉我，只要上学读书，就能看懂上面的字了，我好想知道这个本子写了爸爸什么。”
我闻言只觉好笑。
现在的小孩子，提到上学读书，一个个都膈应，甚至都恨不得炸学校。
反观妍妍，明明都没进过教室，就嚷嚷着要上学。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太天真了。
但让我没想到，妍妍好像是认真的。
妍妍睡着后，陈嘉琪找到正在书房打电话的我。
我正在跟鼎泰集团的董事长王阳泰通电话，跟他确认市政广场目前的修建进程。
见我正在通话，陈嘉琪没有打扰，一直站在门槛处等候。
待到我跟王阳泰打完电话，陈嘉琪才走近，她先帮我打了杯水，眼看着我喝下后，她才如有深意道：“妍妍已经四岁了。”
我不知道陈嘉琪为什么这么说。
我唯一肯定的是，陈嘉琪一定跟我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尽管妍妍已经诞生在这个世界四年了，但我与陈嘉琪在床上亲密交流的记忆，仿佛是昨天才发生。
小孩的成长，往往意味着时光的流逝。
我很难相信，原来那个缠 绵的夜晚，距今已经过去四年了啊。
陈嘉琪露出了恍若隔世的唏嘘之色。
“刚刚她睡着后，我听到她说梦话，她一直念叨着上学读书。”
“我在想，她既然四岁了，那我们是不是该为她找个幼儿园……”
我点了根烟：“你既然有这想法，那你就去办吧。”
陈嘉琪摇了摇头：“顾源，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你以前一直说，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现在妍妍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你就没意识到什么吗？”
我愣怔须臾，这才听懂陈嘉琪的话意。
我不仅说过婚姻名存实亡，还说过我跟她早晚会离婚。
可到了现在，妍妍即将步入学堂，我依然跟陈嘉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小孩上学，往往意味着婚姻关系步入下一个阶段，夫妻两人都得开始注重小孩的教育。
在这个阶段里，离婚的阻力将比以前更大。
想到这一层，我内心不由涌起一股复杂，可表面我还是装作仿若无事。
“她想上学，那就让她上吧，教育跟婚姻没有关系。”
那一刻，我清晰瞥见，她的脸上泛起几丝喜色，接着又从短暂的欢喜换成我看不懂的犹豫表情。
“顾源……”
陈嘉琪伸了伸手，拉住我的衣袖，像是在牵引我。
我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我还有几个电话要打，你还有什么事吗？”
陈嘉琪眼神渐变暗淡：“没有了，你别太辛苦，早点休息。”
那个时候，我其实看不懂陈嘉琪那个牵引的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
待到我懂了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一个月后，本地庆铃幼儿园秋季招生，陈嘉琪给妍妍报了名。
开学那天，我亲自开车载着妍妍去幼儿园。
我的座驾是一辆迈凯伦，不过我没开，为了低调，我借用了常亮的宝马。
陈嘉琪坐在副驾驶，妍妍则坐在后座，不过全程她都表现得特别兴奋期待，坐没坐相，一直趴在车窗口望着外面。
她戴着针织帽，穿着一条制服裙，背着书包，看着她这副打扮，我都感到恍若隔世，曾经那个女婴，原来已经这么大了啊。
车停在幼儿园门口后，妍妍蹦蹦跳跳下了车，嚷嚷着终于能上学了。
与其他怯生生的新生相比，妍妍显得极其勇敢，我唏嘘之余，又觉得好笑，可能妍妍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着什么吧？
但我还是低估了妍妍的毅力以及对上学的渴望。
进了幼儿园后，我看到其他新生小孩哭哭啼啼，抱着各自父母，不肯进教室，哭的就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妍妍则好奇地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她的外向甚至让她的老师都意想不到。
妍妍的老师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名为李馨，满脸的胶原蛋白，比沈清蓉还要年轻，我估计她应该是刚大学毕业就来当幼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