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在下面，他让我先送你回去。”罗洋从不多话，却是这个两位的见证人，他希望顾念念能将少爷从黑暗中拯救出来。
顾念念嘟着嘴念叨：“不给买车就算了，还闹小脾气。”
罗洋没太听清楚，回头时后车门已经打开，顾念念气嘟嘟地下了车。
雨后的马路还有残留的水渍，她今天出门时穿的是板鞋，之前从医院出来时就已经湿了。
看着前面的高挑的身影，顾念念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计较。”
“等等我。”
顾念念喊了一嗓子，迈开步子朝封霆跑了过去。
封霆听到声音时转过身，看到路灯下的女子朝自己奔跑而来，额头暴起的青筋慢慢停下了跳动，头疼也渐渐缓解。
“你怎么下来了。”
“我来找你。”
他没想到顾念念会跑下来，看到她湿了的鞋子心头一紧，走过去便弯下腰。
“你干嘛？”顾念念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好端端解她鞋带做什么。
封霆将她的鞋子脱了下来，把袜子也脱了下来，果然雨水都已经把脚泡白。
“湿了多久？”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湿的。”顾念念光着脚踩在地上，心里嘀咕着‘把我鞋脱了，让我光着脚踩在地上，这到底是疼我，还是在坑我。’
封霆看着她的双脚，记得给她洗脚时的情景，好像从血水里掏出的玉足。
“你的腿伤没好，脚步不易泡水。”
他拎着鞋子，弯腰将她背起。
顾念念抱着他的脖子，就这样走在路边，她的心暖暖地，嘴角泛起灿烂的微笑。
罗洋开着车跟着，看到少爷背着少夫人，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挂挡，油门踩到底。
——
“喂！”顾念念指着刚刚开过去的车，如果没看错那好像是他们的车，“罗大哥把车开走了，那我们怎么回去？”
“我背你回去。”
封霆不想坐车，原本打算自己慢慢走回去，现在有她陪着，这段路不管多长他都不觉得累。
顾念念唉声叹气道：“只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如果自己有车还用得着这样。
“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买车？”她知道不该问这个问题，可还是忍不住想问，心里好奇啊！
封霆慢慢走着，关于不给买车的事他不知如何作答。
“小鲶鱼。”
“嗯！”
“我家人是车祸去世的。”
“哦！”
顾念念应了一声，过了足足十秒钟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封霆并没有说，那天他也在车上，他亲眼看着车是如何撞上，亲眼看着姐姐肢体被分解，亲眼看着妈妈满身是血，明明可以救活却把生存机会给了他，还有爸爸死之前紧紧抓着他的手，用整个后背护着他，还不忘说一句“无论你表哥做错什么，都不要怪他。”
这些事压在他心里十年，这两年在山上生活整个人的状态好了许多，这才下山几天便复发。
“等你姐姐醒来以后，跟我回山上生活怎么样？”
他想，这里的一切都跟他们没有关系，就他们两个回到山上，就像之前那样，每天看看书，下下棋，散散步，生活惬意，岁月静好。
顾念念并没有想过这些，等姐姐醒来她又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回去，在这里生活不好吗？”
她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实现，何况这里还有她的亲人跟朋友。
“我不太喜欢这里。”封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对这里他是真喜欢不上来。“山上的日子多好，每天没有人打扰，想睡到几点就几点。”
“得了吧！”顾念念反驳道：“我想睡到七点都不行，那时候你每天六点钟准时叫我起床听你诵经。”
“那是晨诵，治愈心灵。”封霆以前不喜欢佛理，也从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慧根，自从上山以后便开始潜心学习，也是因为爸妈活着的时候喜欢。
有时，他会在经文中感受到父母的存在，若不是遇见顾念念，余生他真的有可能青灯古佛，就这样过一生。
所以遇到她，幸或不幸，谁也说不好。
顾念念是真不想回到山上生活，可又不好反驳师父的提议，想了一会儿，有个很好的理由或许能让他改变主意。
“如果我们将来有孩子怎么办？总不能不让孩子上学，不让他下山生活。”
“那就不要孩子。”如果为了要孩子下山，封霆会选择不要。“还有，我们的孩子会有人替我们养着，你不用担心。”
“这叫什么事，我们的孩子让别人养着，那我宁愿不生。”顾念念不满地说道。
封霆停下了脚步，想想刚刚他们俩的谈话就觉得好笑。
“我们现在谈论孩子是不是有些过早。”
“……好像是。”
顾念念想起了医院宿舍床头的那盒计生用品，他特意下去买回来也没用上，然后在这讨论孩子的未来，想想都滑稽。
封霆的步伐很慢，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了下来，看看前面的五岔路口，“走哪条路？”近两年东海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路也重新规划，关键是他有点路痴。
“左边那条。”顾念念则不同，不管何时她的方向感都非常的好，这便是赛车手的天赋。
封霆没多想，背着顾念念朝左边那条路继续走，低声说：“我不喜欢东海城。”
“知道你喜欢山上。”顾念念是东海城土生土长的姑娘，对这里有这深厚的情感寄托。“可怎么办好啊！你做了东海城的女婿，不喜欢这里也没有的选择。”
听她拉着长长的尾音，可不是在同情他，更像是在调侃他。
“东海城的女婿。”封霆听到这个新头衔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让爷爷听到估计会气的吐血。“虽说不喜欢东海城，但我喜欢这座城市的姑娘。”
“是我吗？”轻灵的声音，如梦呓一般在他耳边响起。
封霆喉咙一紧，背着她偏过头，想看看她的眼睛。
谁知——
顾念念主动吻上了他的唇，轻轻地，很快便离开了。
“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只小猫。”顾念念红着脸，刚才是真的没忍住才会主动献吻，今天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次两次的都这么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