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才华，写出来的诗装订成诗集，肯定可以受到追捧。之前你在闻香阁写的诗已经被文人书生们争相传颂，每天都有人分析鉴赏。”
霓裳略有迟疑，“不过写诗这种事毕竟急不来一时，不是什么时候想写就能写的。”
“至于邮寄书信这一点，目前的书信邮寄速度的确很慢，一封信要送往京城需要超过半个月，时间太久了一点，如果能稳定缩短时间，让人更早地拿到书信，肯定也会受欢迎。”
至于杨辰所说的小说，霓裳就有点说不准了。
目前太平县内倒是有不少民间流传的故事，可大家对此兴致缺缺，并不是很感兴趣。
杨辰听过的故事怎么样，他又能写成什么样子，这中间充满不确定性，霓裳也没有什么主意。
“谢谢你的好意了，这种时候会想到我，不过恐怕我没法离开闻香阁去帮你。”
“怎么，有问题？”
杨辰睁开眼睛。
已经坐到他身侧的霓裳脸上闪过一丝悲哀，被杨辰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跟我的身世有关，旁人只怕没法解决这个问题，即便是你也不好应付。”
这么麻烦？
霓裳帮过自己几次，还对杨辰有好感，杨辰对这个漂亮性感的女人自然也无法无视。
听她这么说，杨辰反而来了兴趣，他主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你说出来我能够帮你呢？”
霓裳苦笑摇头，“没办法的，我跟他们有契约在身，你如果想要赎我，恐怕得拿一笔大钱出来。”
“钱不是问题。”
杨辰立马表示，只要可以用钱解决，那就是最简单的问题。
“要很多钱的，不然他们不会放我离开，这些年我自己也一直在积攒钱财，但还是看不到离开的希望。”
钱不够多，就会是问题。
杨辰沉声道：“需要多少？”
“我十二岁的时候被迫跟他们签订了契约，虽说不需要被他们强迫着卖身，但必须一直为他们工作。这十年里他们靠着我赚到了不少钱，就更是不愿意放弃契约。”
说起自己的过去，霓裳神情暗淡。
“十年来我一直都在京城，虽然不是头牌艺伎，可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我曾经询问过，想要买断那份契约需要多少钱，那个人玩笑似地告诉我一万两。”
一万两，那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这个数字也彻底切断了霓裳提前离开的希望。
杨辰不经动容，“为什么会这样呢？”
霓裳苦笑起来，向杨辰解释了她悲惨的过去。
如同杨辰听说过的许多故事一般，穷苦的百姓为了生计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女儿，只为了换取一些银子。
霓裳的好运在于她没有甘于命运，早慧的她在交易的时候并没有哭闹，因为她知道那一切不可避免。
但是她同样没有自暴自弃，而是跟买家谈了合作。
“当初我父母为了十两银子把我卖了出去，为此我需要花二十年的时间来偿还。”
杨辰沉默了。
这样的身世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良久之后，杨辰转身拥抱着这个女孩。
“你放心，我迟早会把你救出来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在杨辰看不到的地方，霓裳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一滴热泪从眼眶中滑出，不断从脸颊向下滴落。
“我相信你。”
杨辰没有抱太久，松开之后看到霓裳发红的眼眶。
联想到她悲惨的命运，担心霓裳会有自己不知道的麻烦，杨辰主动说道：“我最近可能不会经常来闻香阁，你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到这条街往东的一家粮号，名字叫黑风粮号，那是我开设的。”
“也可以让你的婢女过去通知，到时候只需要提我的名字，他们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霓裳无比感动，点头说道：“谢谢你。”
二人交谈几句，杨辰起身离开房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霓裳的神情变得彷徨，渐渐得又坚定起来。
“杨辰，你会是那个拯救我的人吗？”
离开闻香阁之后的杨辰有些心烦意乱，他没想到霓裳会是这样的身世。
“因为几两银子就把女儿卖出去，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杨辰感到愤怒，忍不住握紧拳头。
可紧接着他就想到，山寨内如今不正有一个跟霓裳的命运很相似的女孩么。
那是赌鬼的女儿，当初已经被赌鬼谈好买卖，若不是杨辰及时出现阻止，成功用银子赎了回去，只怕会比霓裳悲惨很多。
“不是所有人都像霓裳一样早熟，可以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替自己争取权益。”
可即便如此，这份契约的存在还是让杨辰感到十分棘手。
几乎像卖身契一样的存在，让霓裳比其他女孩们更轻松一些，但同时也让她想要逃离更不容易。
一个热爱诗词，心地善良的女孩，沦落为其他人的赚钱机器。
不断地委身出卖美色，游走在男人们之间，这是何等的折磨。
而且杨辰怀疑，哪怕真到了契约结束的时间，对方是否会真的将霓裳放走。
“无论如何要救她出来，有机会的话见一见这个跟霓裳签订契约的人，实在不行就直接把她从闻香阁抢走，等着他们主动上门来找。”
听完霓裳的身世之后杨辰有些气鼓鼓的，这让他本来就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凝重。
很快来到黑风粮号，黑着脸的杨辰让店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下属们看到杨辰如此，大气都不敢出。
没有人见过这副模样的杨辰，哪怕知道这位二当家平日里为人和善，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招待着客人，或是整理着店内的事物。
“小黑回来了吗？”
杨辰开口，距离最近的一名伙计立马说道：“他回来不久，刚才带了一些人出去了，说是要把粮食送到仓库去，看时间差不多也要回来了。”
“好。”
杨辰在店内找了椅子坐下，等待小黑返回。
当看到他的身影出现之后，杨辰过去一言不发带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