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问题困扰了柳绯许久，她一直没能想到答案。
“假如他真是山贼呢？难道我一定可以跟他为敌吗？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柳绯想不通。
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思考，京城来的一封信打乱了她全部的计划。
武馆馆主程光看着好友的女儿，心中还是有诸多感慨，他婆婆妈妈地嘱咐了许多事情，事无巨细地说明着。
柳绯忍不住笑道：“程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说还有秦元冰跟我一起返京呢，现在哪有人敢打他的主意，您就放心吧。”
“也是。”程光笑道，“回去以后替我向你父亲问号，有机会的话我会亲自去京城一趟。”
“行，我父亲他可是一直念叨着想见您，可惜你们两个都太忙了。”
与此同时，杨辰也从秦元冰的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京城来信，而且是特别紧急的消息，所以我不得不提前回京了。”
秦元冰收到信之后就已经让下边的人准备，如今已经要出发了。
“可惜不能继续跟你在太平县畅聊，真是遗憾啊。”
“秦公子，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你们紧急返回呢？”
秦元冰面露一丝难色，但还是没有隐瞒，他解释道：“开春之后各地乱象频发，无论是山贼还是起义军的行动都变得更加密切，我父亲他们担心继续留在太平县会很危险，而且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处理很多事，会顾不上我们。”
把人带回去就变成最好的选择。
“原来如此。”
一个冬天的蛰伏之后，确实会有不少人坐不住了。
冬日里的巨大损耗之下山贼和起义军的金钱物资都极为短缺，无论是出于维持发展，还是进行扩张，他们都不可能继续安定着。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杨辰一样，有其他办法赚取大笔的钱财。
午后，一切准备妥当完毕，马车在县城口等候着。
县令章恩带人亲自相送，他特地准备了一队人马，会将人送到几十里外，保证他们的安危。
在章恩身后，李长风一行人姿势奇怪，杖责带来的痛苦还没有完全缓解。
“活该啊。”杨辰忍不住想要发笑，却只能保持平静，多少是个遗憾。
秦元冰越过人群来到杨辰的身边，“杨辰，我刚仔细想了想，虽然我们没法留在太平县，但你完全可以跟我们一起入京，怎样，你有什么想法吗？”
入京？
这不是自己跳火坑么。
杨辰连连摆头，“我身家全在太平县，实在无法入京，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望你们。”
柳绯神情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原本的期待瞬间消失。
那一刻，她甚至希望杨辰可以一同前往京城。
可惜，他还有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的生意，不可能丢下一切。
“去京城可是送命啊。”
杨辰心底的想法却完全不同，阻碍他立即入京的最大障碍便是他逃犯的身份。
“伪装的尸体送回京城，这的确已经暂时解决了麻烦。可一旦如今，哪怕巨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这位杨家的小儿子，可总难免有人会认出来，秦达可不会给自己保留后患。”
杨辰心道：“闷声发大财，时机成熟再入京为好。”
秦元冰也没有太过坚持，他说道：“好，我在京城等你。”
紧接着，杨辰看到柳绯神情复杂地走到自己面前，他立即认真问道：“有想说什么？”
柳绯顾忌地看了一眼旁人，向杨辰使了个眼色。
二人先后走远一些，到了其他人听不到谈话的地方。
柳绯深呼吸一口气，“你之前的问题我仔细想过了，即使你是山贼，可你毕竟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无论如何，我们仍然是朋友。”
停顿片刻，柳绯强调道：“可我希望你记住，即便你真的迫不得已成为山贼，也绝对不能伤害他人，否则到时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伤害别人。而且我也会尽可能地去帮助他人，让太平县的穷苦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杨辰保证起来，“至于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柳绯点头，这番回答让她心中微动，“回京之后我也会尝试着做些什么，尽可能改变如今的局面。”
世道不公，百姓疾苦。
问题是真真切切摆在眼前的，柳绯能看到，也想要做些什么。
二人做出约定，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何时重逢，但都愿意为了更好的将来去做些什么。
说完之后，杨辰注意到了人群后方的李启明。
“这家伙最近一直找我的麻烦，这就要走了，还真有些不习惯啊。”
一个想法突然从脑海当中冒了出来，杨辰脸上止不住笑意，缓步朝李启明走了过去。
后者发现杨辰，表情立即变得警惕。
“你想怎么样？”
“别紧张，这不是你就要走了，所以想送你一份礼物嘛。”
李启明紧皱没有，死死盯着杨辰。
他按照秦元冰的命令，没有再找杨辰麻烦，但不意味着他喜欢杨辰。
“有话快说，公子就要启程了，没时间听你废话。”
杨辰看到秦元冰跟柳绯正在坐上马车，其他人也准备妥当，的确是要出发了。
他走到李启明的身边，凑到对方的耳边。
“实话告诉你，我的确是黑风寨的二当家杨辰，你说的不错，我是铁峰山的山贼。”
李启明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杨辰。
“可惜啊，你的公子相信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杨辰哈哈大笑起来。
在旁人看来，就是他跟李启明一笑泯恩仇。
可在李启明看来，这就是嘲讽。
他不顾一切地快步走到秦元冰所处的马车外。
杨辰并不能听到李启明都说了些什么，秦元冰又是如何应答，可是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马车内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扇在了李启明的脸上。
看来，秦元冰又一次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秦元冰，我们还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