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面色郝然，他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凤灵汐没有看过原著，结果转眼就打脸了。
张济心情起起伏伏，如过山车一般，颇为复杂。他熟练地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剧本，翻开其中的一页，发现上面印的台词与凤灵汐说的话一字不差。
张济的心情更加复杂，慢吞吞道了一句，“你记忆力倒是不错。”
他也遇到过一些准备充分的演员的，但也只是对剧情和人设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至于连台词都一字不差，清清楚楚记得的，他也是头一次遇到。
“运气好罢了，刚好对着一句话比较有感触而已。”
张济，“……”
他怀疑自己别隐隐阴阳了一番。
张济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他忽然转变了主意。
既然凤灵汐这么有底气敢回怼他，那就让他看看凤灵汐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本。
“既然你这么不忿，觉得我污蔑你，不尊重你，那不如你坐下来，跟我好好聊聊女主这个角色。”
凤灵汐微微歪头，“可导演好像不久前就说过，我的形象不符罢，所以这是……书友会？”
张济咳了一声，险些呛到。
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记仇，罢了罢了就让她损两句。
见状，凤灵汐知道他是觉得心虚，也不再呛声，而是坐下，娓娓道来。
在她看来，女主天性烂漫纯粹，向往自由，这样的性子生活在乡野间是最适合的，但是如果生长在深宅大院，就是一日日的磋磨。
而女主从满怀期待，到认清这个现实，再到一步步适应规则，铲除敌人，宅斗胜利，看似是她渐渐赢了，实则上这她也是在渐渐丢掉自我。
因为如此，就算最后女主高嫁贵门，荣华一生，被全京城的女人羡慕，她的身上也泛着一层淡淡的忧郁。
看似圆满如意，实则身陷囹圄，不得自由，女主赢了所有敌人，但也输得一败涂地。
虽然夫君疼爱，子女孝顺，就来最刁难她的婆母到了最后也被折服，真心喜欢她，但在凤灵汐看来，女主内心并未真的扎根在这里，她始终留了一点纯粹，向往自由。
她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我想，贵司选择把这部作品改编成正剧，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些，觉得它有变成经典的潜质吧。”
张济满意地点点头，这算是这么多女星当中，他最满意的一则对女主的解读。其她女星来到他这，要么支支吾吾言语匮乏，要么就是大大咧咧全然把这部剧当成一部爽文。
凤灵汐算是其中为数不多，能清晰点出其悲剧本质的人。
只是……
她这张脸太明艳，也太好看了些，怎么演一个透明小庶女呢，这不符合逻辑。
张济看了她两眼又啧啧摇头，“你说得很有道理，只不过你这外貌风格……”
容朔蓦然咳了一声，“也是可以化妆的，说不定画完只后有意外惊喜。”
张济犹豫了片刻，抚掌称道，“说得有道理，这样吧，明日你来剧组试试妆吧。”
凤灵汐微笑点头，可心中却不由得纳闷。
这是……答应了一半。
听到面试结果，柳月也颇感讶异，不过令她更为压抑的是。
“张济居然还答应让你试妆了？”
她上下扫了凤灵汐两眼，眼里绽出不一样的光彩，像是要把凤灵汐看透一般。
凤灵汐以为她真要看出点什么来的时候，却听见柳月十分满意的声音。
“嗯，看来我的眼光当真不错。”
“……”
柳月拍拍她的肩，安慰道，“虽然张济没有直接答应，但你也别太灰心，就算最终结果不成，能在山阳影视那边露了脸就不亏，说不定哪天就有部剧砸到你头上呢。”
凤灵汐，“……谢谢你的安慰。”
翌日，她和柳月靠着张济给的地址来到了剧组。
来到这里，她们才知道，这部剧从两年前起就开始筹备，现在各方面以及演员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女主始终悬而未决，要是女主到了，就可以择日开拍。
是以，一听说又有人来试女主的妆，整个化妆室都躁动起来，对凤灵汐格外热情。
“唉，总算又有一个人来了，要是再不来，我都怕那天自己突然失业了。”
“你别担心了，从三个月前开始我就一直跟着剧组躺平，现在我已经彻底摆烂了，能躺一一天是一天，反正白拿工资也不亏。”
化妆师、造型师们兴致勃勃，只是听到张导的要求，顿时僵在了与原地，面色古怪起来。
她们化了这么多明星，都是往没了化，头一次听说还要往反方向化的。
张济道，“你们尽量给她打扮的无辜一点，幼态一点，最好就是那种平平无奇清秀小姑娘的模样。”
化妆师咽了口唾沫，艰难道，“这张脸也不平平无奇啊。”
这吹弹可破白皙滑嫩的皮肤，这明亮潋滟的翦水秋瞳，这小巧挺翘的琼鼻，这形状姣好的樱色唇瓣，到底哪里看起来平平无奇啦。
化妆师、造型师齐齐投来诡异的视线，十分不理解。
但是导演说什么是什么。
很快服装就准备好了，一件鹅黄纱衣搭配嫩绿裙子，腰间挽着轻纱，就像初春时节从枝头俏生生弹出来的嫩芽，清新脱俗，机灵可爱。
领口、袖口、裙摆处还用银线和棠红色的绣线绣着玉兰花，精致明丽，活泼轻快，更是平添了一丝小姑娘的柔媚。
衣服好配，然而到了发型和妆容，两人便犯了难，一开始她们试的是之前根据角色设计好的妆造模板，但是发现并不适用，于是两人就开始根据凤灵汐本身的特点，以及角色形象，开始脑洞打开，创新起来。
幸好，这部剧讲究复古还原，里面的人都得敷上白白的粉，画上细细的柳眉，点上樱唇，这么三板斧下去，再艳丽精致的面容，也会被压成还没上色的古代仕女图。
在此基础上，化妆师进行细节调成，比如用刷子蘸了点暗褐色的粉，薄薄扫在凤灵汐的眼尾和下眼睑处，在下眼睑及眼尾处补上一点眼线，沾上几簇睫毛……
于是凤灵汐原本精致高贵的凤眸，渐渐变成略圆的杏眸，盈盈含水，化妆师觉得还不够娇俏，还重新调整了双眼皮贴的宽度及高度，让眼睛看看起来更大更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