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闪而过。
《裂缝》剧组在大年三十的前几天，正式杀青收工。
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围坐在一起，吃火辣辣的羊肉火锅，蘸着调料，饮着小酒，一片暖烘烘。空气里弥漫着食物香气，让人欢喜而又满足，映着窗外的飘飞的大雪，恍惚间像是提前过年了。
赵导喝了几杯酒，喝得面红耳赤，神光熠熠，他举起酒杯站起身来，对这一段旅途发表了一段简短的感言。
“《裂缝》能成功收官，离不开大家努力和配合，这一杯酒我敬大家，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明年事事顺意，平安称心。”
赵导朝助理招招手。
助理应声将早就准备好的几沓红包翻了出来，他的散成几沓，一张张分发下去，恭贺声和吉祥话不绝于耳。
看见新年红包，房间的气氛顿时热闹几分。
“赵导大气，多谢赵导，祝《裂缝》这部剧顺利播出，大卖特卖。”
“大家新年快乐，明年有缘再聚。”
“……”
凤灵汐拖着下巴，淡淡饮下一杯后，在略微昏黄的灯光下，她明如白月的侧颊，蒙上了一层融融暖光，像是醉了又像是醒着。
余霜在她眼尾看见了一丝酒醉的酡红与水光，她迟疑举杯，跟凤灵汐碰了一下，道，“新年快乐。”
凤灵汐低低回道，“新年快乐。”
暖暖酒意从食道混入胃部，烧得五脏六腑都暖烘烘的，她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有些醉了。
今天大家高兴，被气氛带着，她也多喝了两杯，喝得有些微醺。
她重新给自己和余霜的杯子倒满酒，碰了碰余霜，拉起她朝导演走去。
“赵导，多谢照顾，这一杯酒祝您明年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她一小杯酒下了肚，喝得干干净净，赵导见状，更是笑眯了眼，喝得爽快。
余霜笑盈盈地凑前一步，又给赵导重新满上，“赵导，还有我，这一杯我敬你，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她既然祝你万事如意，那我就祝我们这部剧能顺利大卖，赵导您也能再多一部代表作。”
赵导抖着手指，点了点她，“你这话中听，我干了。”
“我也干了。”
“赵导您下次要是还找不到人，希望能多考虑考虑我。”
眼见余霜又要倒酒满上，赵导却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挡住。
他感叹道，“虽然我也很希望我们能有再次合作的机会，但我知道，你们两个的路，不应该止于此。”
他看向余霜，“你嘛，资质不错，人也踏实努力，只是差点机遇。”
“我知道你一想要挤进电影圈，正剧圈，可是有些时候确实走的路越多，就越错，沉一沉对你来说会跟你。”
“你这几年拍的戏不少吧，你不缺经验不缺演技，可套路化的剧情人设演太多了，那是在消磨的你灵气和天赋。”
余霜抿唇哑然，这样的话，也有人跟她说过。
可是现在流量竞争这么激烈，她不敢停下，不进则退，她怕自己稍微停一停，说不定就会查无此人的。
她眼皮颤了颤，有些无奈苦涩，“没办法，高不成低不就，只能夹在中间熬着。”
她既走不成有地位有奖项的实力派，也不能完全舍下流量，于是便只能在这一堆剧里尽量挑好的。
可是好资源人人都想要，她只能靠佛祖保佑。
赵导闻言却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说地意味深长。
“有舍才有得，你想要两手抓，放眼整个娱乐圈有几个人，要么辛苦沉浮十几年熬一个奖，要么流量一条道走到黑，那种既有流量又能拿奖的你见过几个。”
余霜眼神恍惚。
赵导微微笑起来，“不多吧，就算是那两三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的人，哪一个不是好运加身，要么出道即大导女主作品无数，要么奖运极佳，要么观众缘天生就好备受喜爱。”
余霜垂眸想了想。
还真是的，站在娱乐圈顶端的那几个人，没有一个科班出身，但各个运气都好的惊人，在她们通达的星图中，固然少不了努力，可也少不了她们天赋和运气的作用。
而余霜已经很努力，在同期的小花之中，她的演技和口碑算是独一档的存在了，可是她无论如何努力，还是跻身不了演技派的大门。
这件事成了卡在她心间的一根刺，搅得她不得安宁。
赵导让她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自己的到底要走什么样的道。
只有少部分人能两全其美，而更多人只能二择其一罢了。
余霜回去后，颇有些失魂落魄。
凤灵汐本想跟她一起回去，却被赵导拦下，她看的出赵导对她也有话说。
恰好，她也很期待找到对她的看法。
赵导微笑地看着她，“我看得出，你比她的野心更大，余霜想要口碑，想要名声，想要价值感，而你只想要名声，甚至愿意为此不择手段对不对？”
凤灵汐不置可否。
她并不否认这件事情，她的确喜欢演戏这件事情，可驱使她夺奖的动力，更多是想要攀上顶峰的权欲与野心。
如果说余霜对演戏这件事情，本身还有一点执着和匠人精神的话，那她完全没有。
她可以踏踏实实沉下心来演戏，也可以因为流量与舆论操纵手段，如何做，只取决于她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需要铲除什么样的目标。
凤灵汐仔仔细细地观察赵导的神情，笑道。
“赵导，一点也不意外，好像也不并不反感。”
“不不不，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反感的事情，你们目标不同，路径自然也不同，一个演员，不是一定要当一个清贫如洗的大艺术家，才值得被称赞。”
“喜欢流量，喜欢名声，喜欢地位，喜欢珠光宝气，这名利场里掺杂的欲望太多了，太正常不过，重要的是，初心是什么，又能不呢坚持初心。”
“而且谁说野心家便当不成艺术家了，你的目光比余霜更远，也许终有一天你真能达到目的地，走得比她远许多许多，甚至走在所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