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来啦。”
屋里的地龙烧得正旺,他一袭白色劲装短打,躺着长腿一晃一晃的,黑发拢起绑在头顶,见她一进来,便是吊儿郎当的出声,不是明离又是谁。
颜锦珂在他面前站定,细细看他的悠闲姿态,嘴角一勾,猛地将他拖下去,就着那温度躺下,拿过一旁放着的书翻阅起来,笑容邪肆,“怎么?等着我宠幸你?”
身子一空,明离迅速动身一个翻转才避免了被甩在地上的尴尬。明离眼角一抽一抽,他怎么就忘了,这人总是有办法让他开不了口。
气闷的走到一旁拖过来把椅子到她面前,眼角一斜,不怀好意道:“等着我想了,我手指一勾,哪个姑娘不是巴巴的扑上来,也就你这不识好歹。只是你一个大姑娘,浑黄不忌,只怕以后没了婆家敢收,到时候可不要哭着来求我。”
颜锦珂对此话并未做任何表示,她方才不就是被人当垫脚石送出去了,也勉强算是嫁了。
大眼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儿,矫健的身姿,宛若黑曜石的眼眸,脸庞也算得上是极俊的,配着他一身的阳光气息,正是闺阁少女喜欢的那种类型,要是放在现代,分分钟将那些天王明星比下去。
不过,面上那眼神明显是不相信。“嘁,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们并无多深的交际,无缘无故来找她,定是有事。
明离歪头将房间打量了一边,砸吧嘴可惜道:“你这小姐当得委实委屈了些,居然连件值钱点的东西都没有。”
颜锦珂捧着书看,不置一词。
自从颜复彭改变态度后,府里见高踩低的奴才对她是巴心巴肝的好,只要她一句话,就恨不得将什么好的物什都找来,这房间已经变得好太多。
颜婉凝颜晴艳有的,除了没有银子,她一件不少。这房间放的虽不是什么珍奇异宝,拿出去典当也是值好些钱的,却在他嘴里变成了一文不值。也不知是谁在颜候浩的宝库连人家装东西的木盒子都要偷走。
明离对这房间里的东西一番评价,最后站起来凭窗望去,又说这院子风水不好,最后又说到堂堂护国公吝啬……
颜锦珂一个词儿都没听见去,手中的书是前几日青若找来的,十多本书,让她对这个大陆有了很深的了解。
她不答话,明离终于说着终于觉得无趣了,跳到她榻边蹲下,瞅了两眼她手中的书,觉得无趣,猛地想起今天来的正事,兴冲冲道,“喂,今儿是有件好事来告诉你的,想不想听?”
颜锦珂头也没抬,唇瓣轻动,“有屁快放,放了快滚。”
粗俗的话,简单明了。
明离猛地站起,神色难得严肃,“我说的这事不简单,你必须保证不能告诉任何人。”
呵~
讥笑一声,她抬了头,却没有看她,望着窗外的寒梅树,勾唇、浅笑、嘲讽道,“既然信不过,你来干甚?不说就快滚,别打扰姑奶奶。”
明离沉默,盯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少女,似在考虑她得可信值,半晌才道,“我打听到好消息,只要我们三日后外出一趟,保证你这屋变得价值连城。”
闻言,颜锦珂终于转头看他,爽快应下,“好。”
明离眉上染上笑意,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装模作样咳了声,瞅着她说道:“客人来这半天,怎么没人给我倒茶?”
颜锦珂瞥他一眼,毫不客气出声,“你可以走了。”
“喂喂喂,做人怎么可以这样?哪有此般打发人走的。”明离哪能使省事的主儿,张开嗓子就喊着,“外面那丫头,进来给你家小姐的客人斟壶热茶。”
门外并无响应,他又叫了几次,只得作罢。小声嘟哝着:“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颜锦珂嘴角微带笑意,青若委实不错,深得她心啊。
讨了个没趣,明离揉揉鼻子,又贴了过来,“我如今身上可半个铜板都没有,咱们现在可算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几日就要在你这儿蹭几日了。”
“好啊。”颜锦珂这声应得比任何时候都爽快。
“我就知道你最好……”吃的喝的有了着落,明离来的比什么时候都开心。
话未说完,只见颜锦珂将书一合,潋滟的笑容越发耀眼,“五十两白银,考虑到你现在身上没有半分银子,三日后准你一次性付清,不过,按照规矩,你还是给我写张欠条。”
明离欢喜的笑僵在脸上,嘴角抽了再抽,真想一把将她掐死,“人怎可如此,咱们怎么还需要讲钱,多伤感情啊。”
“谈钱伤感情,不谈钱没感情。”见着他吃瘪的脸,颜锦珂的心情也好了起来,顿了顿又道:“还有一种办法,不收你银两,我还让人将你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过,我想你一定不会选那种方法的。”
“你不写欠条,那就快滚,要是我真嫁不出去了,还真的只能像你说的将你赖上,本姑娘其实更喜欢现在验验货,瞧你资本如何才能收。”
不怀好意的视线在他身上满满扫过,看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明离现在身无分文,只要不要他现在拿钱出来,什么都行,受不她得打量,急急道:“你说,我选择那种。”
颜锦珂起身伸了伸腰,才懒洋洋道,“三日后成的事,拿的东西,我们三七。”
听她这样说,明离心里反而送了一口气,三七也本是他想的方法,没想到这人还真算有点良心,这次没有想到坑他。
然而,只能说明离太年轻。
就在他念头闪过的瞬间,颜锦珂凉凉的声音传来,“你三我七。”
明离瞪大眼,那样子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我、三……?”
“嗯哼。”
“怎么有你这般无耻的人?”
“我记得我说过,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她说得一脸理所当然,并不忌讳这句话在世人眼中是多么的避之不及。
“记得,你自己选的这种,我可没有逼迫你。”
明离见她一脸淡然,心里哀嚎一声,又腆着脸笑道:“我每日给你五十两,三日后共一百五十两,这什劳子三七我知晓,不过是你给我开的一个玩笑。”
颜锦珂摇摇头,一字一顿说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能这样快反悔,一直说让本姑娘验验货,尝尝鲜,你死活不愿,如此想来……”
她视线紧盯他身下某个地方,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太监。”
明离瞬间跳开,躲着桌后遮住某个地方,脸涨得通红,“好一个不要脸的女……姑娘,老子可是货真价实的爷们儿,懂吗?什么叫爷们儿。”
颜锦珂叹口气,怜悯的看他一眼,盯着院中小厮打扫院子,嗓音幽幽,“我只知道男子都是一眼九鼎,从未见过如此不守信用的男子。听说太监是极为可怜的,想来你也是生活的非常艰辛,才会这般在意。你三我七后,我会再另拿出三十两给你,你就拿去好好补补,不要老了留下病根。”
好好的男儿被说成太监,脾气再好的人都会有脾气,何况这位生性本就不好。
眼中冒气火气,飞快扑了过去,“老子灭了你。”
嘴角一勾,颜锦珂迅速一躲,明离也不是一个能轻易罢休的人,两人你闪我躲,在房间里过起了招。她身体素质训练得已经差不多了,就差一个练手的人,明离正好。
他的身手显然不错,却没有对她下重手,看来只是想教训她。
一炷香后,两人停了下来,明离还在做垂死挣扎,“咱五五,多美好的数字。”
颜锦珂沉默。
“这消息是我辛苦打探来的,如今白白告诉了你,再怎的也能算是大功一件吧。”
出了身汗,口中干渴,她倒了杯茶,不吭声。
沉默便是最好的方法。
明离烦躁的走来走去,不断说叨,头顶绑着的发丝都恨不得立起来,最后一咬牙,狠声道:“你六我四,不能再低了。”
“那你可以去找其他人了。”虽然她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不过没有做伤害她的事,她也默认了他的出现。
有一点,她非常肯定,他缺钱,很缺。
从颜候浩的宝库中收刮来的东西,就能换许多钱财,估摸着能够十多口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而他,仅仅半个月,便身无分文了。
她不想追究他的银子用作什么用途,只是任何人都不能损害她的利益。
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从中获得最大的好处。
明离烦躁地抓抓头发,能找其他人或者能单独行动,他能来找她让别人也分一杯羹吗?当然不能。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极有默契的人,才敢干这票大事,没想到眼前面上温润无害的少女根本就是一个黑心肝。
没有再回旋的余地,明离自己吃闷亏,脸皱成一团,瓮声瓮气小声应道,“成。”
颜锦珂眉间染上笑意,伸出小巧的手掌,挑眉看他。“好了,别拉着脸让我感觉谁欠了你几百万一样,碍眼。”
明离翻个白眼,不准备说话。不甘不愿的将大掌抬起,两人的手轻击瞬间便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