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一抹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裴琳眼皮重重瞌上。
狭小空间内气压骤低。
目光触及裴琳身上的伤痕,傅兆琛面上乌云密布,眸光冷冷扫过动手的几人,厉声道:“谁准你们动的手。”
循着示意的方向,男人森寒的目光直射向裴母。
手心紧了紧,衡量一番,裴可儿站出来护住母亲,对上傅兆琛森冷的目光,她怯生生的,面上尽显无辜神态。
“兆琛哥哥,不是母亲的错。”
裴可儿双眸含满泪水,然而,傅兆琛却只注意到了她的话。
寒眸扫过,孟美馨下意识一哆嗦。
“裴琳现在还是我的人,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别人对她动手动脚,希望裴夫人看清自己的位置,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说完,傅兆琛转身离去。
赤裸裸的警告让人后背发凉。
裴母僵在原地。
上前搂住母亲,裴景轩看向气焰嚣张的男人,脸色难免挂不住,刚要开口却要拉住,裴母轻摇了摇头。
蜷缩的拳头再次松开,只好作罢。
从头到尾傅兆琛的目光都没有放到她身上过,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眸底划过一丝不甘心,裴可儿追出房门。
“兆琛哥哥。”
甜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裴可儿期盼着男人的回头,傅兆琛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
拳头不自觉拽紧,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裴可儿面上满是不甘和怨恨。
身后,裴景轩担心,紧跟着追了出来。
“可儿,没事吧。”
厚实的手掌覆上她的肩膀。
裴可儿摇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病房里
傅兆琛坐在床旁,目光柔和注视着眼前的人儿。
大手触向她的掌心,轻托起,一截纤细得过分的手腕露了出来,白皙的皮肤染上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
原本光洁白皙的面上也平添了几道伤痕。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睡着了还心事重重,傅兆琛伸手抹平她眉间的凸起,指腹轻擦过她额角的伤痕,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怜惜。
手还悬在半空中,瞥见病床上的人睫毛轻微扇动,男人若无其事收回。
意识逐渐恢复,身体的疼痛感传来,喉咙干涩得要命,脑子也乱糟糟的,挣扎了好半晌,裴琳缓慢掀起眼皮,眼神呆滞望向天花板。
放空几秒,脑子逐渐清明,才想起呦呦,怎么没有呦呦的动静,裴琳心下一阵慌张,强忍着痛起身。
不料,眼前多出一双手按住她的双肩。
“先躺着,不要动。”
语气中带着愠怒,男人不容抗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抬头,撞进了一双深如古潭的眸底。
面上闪过一刹错愕,裴琳下意识垂眸,紧张拽住他的手臂。
“呦呦呢,呦呦去哪了?”
她眉头轻皱,白皙的小脸布满焦急,手劲不自觉放轻,傅兆琛语气轻柔道:“孩子没事,你先好好躺着。”
此刻,裴琳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回忆起昏迷之前听到的哭声,一想到呦呦很有可能还在裴可儿那,她就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趁傅兆琛放松防备之时,眼也不眨,利落拔出手背上的针管。
裴琳赤脚跑出病房。
接了个电话,一转身,床上早已空空如也,滴水的针管还悬在床头,房门大开着。
该死,怎么能这么犟。
暗骂一声。
傅兆琛抬脚快步走出。
走廊外,还以为能跑出去,万万没想到楼梯口都有傅兆琛的人,脚步一下子顿住,裴琳愣在原地。
身后,掷地有声的脚步传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裴琳的心也跟着一寸寸沉了下去。
倏得,脚步声戛然而止,后背一阵发凉,转身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裴琳连连后退,被逼至墙角。
“让我去见呦呦。”
仰头望向男人,语气带着商量,然,傅兆琛却听不进半分,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回。
耳膜传来一阵震动,“砰——”的一声,房门紧关闭上。
下一刻,身体陷入柔软的被窝。
“让我去见呦呦。”
裴琳不死心,挣扎想从床上坐起,却被男人强壮的身躯压了回去。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不准去。”
傅兆琛居高临下看着她,嘴唇翕动,语气不容拒绝。
他这么害怕她去找裴可儿麻烦吗,怒从心生,裴琳推搡拍打身前的男人,“凭什么,我是你锁在笼子里的狗吗,开心时放出来溜溜,不开心时锁在笼里。”
男人脸色铁青,裴琳却像看不到一般,不依不饶道:“那呦呦呢,呦呦也是吗。”
“够了。”
手上青筋暴起,傅兆琛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眼里闪烁着熊熊怒火。
够了,怎么会够。
眼底的讽刺意味十足,裴琳无惧对上他杀人般的目光,“傅兆琛,像你这样的男人,根本没有做父亲的资格。”
她一字一顿,吐字清晰。
“你说什么?”
冰冷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丝破裂,手上青筋暴起,男人大掌不由分说扼住她脆弱的脖颈,五指逐渐收紧。
窒息感袭来,裴琳被憋得满脸通红,她定定望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情绪。
盯着身下的人望了半晌,手指松开。
男人直起身,恢复平静,冷冰冰道:“你不要试图激怒我,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呦呦。”
脖子得到解放,裴琳坐起身,一个劲地咳嗽。
耳边的话让她整颗心沉到谷底,捂着脖子,裴琳看向傅兆琛。
“我们离婚吧。”
裴琳说得云淡风轻,男人脸色却再度黑沉,只听见一声冷哼,紧接着摔门声响起,傅兆琛夺门而出。
不多时,房门再度打开。
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见到来人,裴琳脸上闪过惊喜,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夫人,傅总让我带小姐过来。”
想到刚才傅总的脸色,傅勉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为了你和呦呦小姐,依我看来,夫人还是听话一点为好。”
手中动作一顿,裴琳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和呦呦说话。
走廊外
手下正在汇报裴琳的情况。
男人面上看不出情绪,周身气压却低得吓人。
听到没什么大碍,他从兜里掏出烟,叼在嘴里,“啪嗒——”一声,明灭的火星在空气中闪烁,烟雾缭绕之间,傅兆琛转身望向窗外。
“裴家,该治治了。”
淡淡的声音响起,身后人却脸色大变。
刚想说什么,瞥到男人犀利的眼神,选择了低头沉默。
吸烟确实能放松人的神经,望着窗外,不知怎的,想起裴琳那句云淡风轻的离婚,傅兆琛就没由来的烦躁。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