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意识到她说的话可能成为事实。
裴琳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不自觉拽紧身旁的呦呦。
反驳道：“你这话说得过早了吧，傅兆琛同意娶你了吗？你拖着这副孱弱的身体确定傅家会同意你进门。”
话音刚落，虚掩着的门被推开。
余光瞥到门口处那抹高大的身影，裴可儿眼波流转。
立马转变了一副表情，神情委屈道：“姐姐你怎么这么说我，我从来没想过和你抢什么东西，无论是兆琛哥哥，还是呦呦。”
眼前人突然变了一副嘴脸，裴琳心存疑虑，像有预感般转身朝后看去。
刚回头就看到了门口处黑着一张脸的傅兆琛。
他眉头微微蹙起，森寒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向她袭来。“这就是你的道歉？”
看到傅兆琛对待裴琳的态度，裴可儿眼底的得意越发明显。
“兆琛哥哥，你别怪姐姐，她太敏感了才会这样，不过可能我也活不了多久，哪敢奢求这些，可儿还是希望你们好好的。”
她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假模假样替裴琳说话。
实则却是在向裴琳耀武扬威。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裴琳面上不显，心中却泛起了酸。
“你不用替她说话，这一切本就应该是属于你的。”傅兆琛轻揉了揉裴可儿的发顶，语气是对待她时没有的温柔。
看向她时，又变回往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裴琳，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没有裴家，你什么也不是。”他面无表情，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警告。
“不要这样说姐姐。”
裴可儿状似惊讶，小嘴微微张开，拉扯着傅兆琛的袖子埋怨。
“好。”
对于裴可儿的要求，他一向应允。
裴琳就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定定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互动。
“裴琳，不要忘记你刚才答应的事。”
“什么呀？”裴可儿微微歪头，一副天真的模样。
“没事，你不需要管这些。”
傅兆琛语气宠溺，下一秒，步伐紧逼裴琳。
薄唇翕动，他压低声音说道：“向可儿下跪道歉，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不用了兆琛哥哥，我无所谓的啦。”
愣了一下，裴可儿嘴角绽放出甜甜的笑，拉扯着他的手臂摇晃着撒娇。
傅兆琛罕见地没有依她的意，目光下移，扫过裴琳身旁的呦呦，眼眸中带着明显的威胁。
压低肩膀凑到裴琳耳边，淡淡道：“呦呦还在这，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强硬的话语犹如一把锤子，重重砸在了裴琳的心间。
聪明如她，怎么会没读懂傅兆琛话里话外的威胁，但此刻，她没有任何说‘不’的权利。
拳头逐渐收紧，尖锐的指甲刺入肉里，却感受不到痛感，她面色煞白，干涩的嘴唇紧抿着，湿漉漉的眼眶早已泛起泪花。
下巴微微扬起，她努力仰面，不想在这俩人面前示弱。
“妈……妈妈。”
细微又带着迟缓的童音响起。
身下传来一阵拉扯感，她低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砸在了呦呦的手背上。
呦呦木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动作迟缓，伸出手，轻拉住裴琳微颤的手掌。
面上闪过一阵错愕，紧接着转变为激动，裴琳蹲下身一把抱住身旁的呦呦。
眼睛眨也不眨，呦呦一脸平静，目光却是紧盯着裴琳泛红的眼眶。
倏尔，他抬起手，在裴琳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动作轻缓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光。
高兴没多久，身后传来的讥讽声，打破了温馨的场面。
“孩子倒是随你，都是一样的虚伪。”
傅兆琛薄唇翕动，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后背一僵，裴琳当没听到。
这死女人竟敢忽视他。
傅兆琛脸色彻底黑沉下来。
“裴琳。”他声线冰冷，语气中带着难以抗拒的命令。
手指微顿，裴琳轻叹了一口气，终是妥协。
起身直面对上傅兆琛布满怒意的眼眸，她扯了扯干涩的嘴角，开口道：“下跪道歉可以，先让呦呦出去。”
让她当着孩子的面给裴可儿下跪，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裴琳眼中透着倔强。
“好。”
眸中闪过一丝动容，傅兆琛点头应下。
呦呦被牵起离开病房。
直到病房的门关上，房间内顷刻间只剩下她和裴可儿。
病床上，裴可儿又暴露出了原本的面目，翘起二郎腿，趾高气昂望着她。
“姐姐，愣着干什么呢，道歉啊。”
甜美的笑容释放出恶毒的信号，就像一条身怀剧毒的蛇，吐露出鲜红的信子狠狠盯着她，蓄势待发将她一口吞下。
到嘴的话难以开口，裴琳贝齿轻咬住下嘴唇，泛白的嘴唇上深一道浅一道牙印。
耐心被磨光，裴可儿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起身走到裴琳面前。
手搭上她的肩膀，绕着她的周身走了一圈。
面上尽显得意道：“姐姐，不要忘记兆琛哥哥说的哦，要跪下道歉奥。”
语气天真浪漫，说出的话却令裴琳的心一寸一寸沉下去。
拳头紧握手指泛白，裴琳垂眸，隐去眼底的屈辱，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小嘴微微张开，裴可人故作惊讶虚捂住嘴巴，惊呼道：“姐姐膝盖不会弯吗？”
“很严重的话要赶紧告诉兆琛哥哥，让你带你去挂下脑科，哦不，应该是挂骨科就医啊。”
头皮发麻，肩膀微微颤抖，头顶轻佻又带着明显侮辱的玩笑，让裴琳心底有一瞬生出，被脱光衣服丢在大街上任人凌辱的错觉，
心底好不容易堆砌起的保护墙，正在被一点一点击溃。
火辣辣的目光刺得她抬不起头。
身形微顿，裴琳紧拽着的拳头慢慢松开，眼睛一眨，晶莹的泪水像掉线的珍珠一般，直直垂落砸到地板上。
她双膝微微颤抖，身体就要沉下去。
门外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紧闭着的房门被打开。
眼眸转动，裴琳望向房门口忽然出现的熟悉面孔，眼底发热，心底涌出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