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沉到谷底。
她不死心问道:“傅兆琛,一定非得是我吗?”
“裴琳,这是你欠可儿的,你不来还谁还。”
男人毫无温度的话像一把尖刀,直直插进她的心脏。
将她最后一点希翼搅个稀巴烂。
泪水沁出眼角,她如释重负般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眼神平静,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生气。
她坦然将手臂伸出,看向护士,“好,抽吧。”
白皙的手臂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看起来有些骇人。
等了许久,迟迟没见针管再次插上,裴琳疑惑看向护士。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结果一检查身体,竟然显示裴琳营养不良。
此刻,护士比她更急,连测了三次,都显示营养不良,这让她怎么抽。
保不准抽到一半,人就歇菜了。
“裴小姐身体贫血,恐怕不能为病人输血了。”
纠结一番,护士还是说了出来。
然,这番说辞却不能让傅兆琛信服。
反而加深了他对裴琳的怀疑。
男人冷嗤一声。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裴琳,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走到裴琳身边,弯下腰来,手指强势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头看着他。“可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辈子就只配待在医院当她的活体血包。”
懒得做多余的解释,裴琳缓缓闭上双眼。
还真是可笑。
这里都是他的人,她能耍什么花招。
即使心脏早已痛到麻痹,她面上还是满不在乎。
任由着他在众人面前羞辱她。
见裴琳没有反应,傅兆琛重重甩开她,利落起身。
阴鸷的双眸看向一旁的护士,转而对门口处的医生说道:“换人。”
男人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
O型血又不是什么稀有血型,医生着实不解为何偏偏抽一位贫血者的,奈何眼前的男人他得罪不起,敢怒不敢言。
只能按他的吩咐做。
当又一位护士被带到抽血室时,傅兆琛的耐心已然耗尽,干脆利落命令道:“立刻给她抽血,无论发生什么情况。”
说完,转身出了抽血室。
无论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她死了都没关系是吗。
傅兆琛啊,傅兆琛,你还当真是冷漠至极。
三番两次被糟蹋的心,怎么还会有知觉呢,裴琳泛红的眼尾渗出一滴泪。
“没事吧。”
护士见状,关心道。
眼前小姑娘和她女儿差不多大,护士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仰面擦去眼角的泪,裴琳摇了摇头。
“没事,抽吧。”抽完她好早回家。
针管刺入肌肤,痛感转瞬即逝。
鲜红的血液顺着管道接连不断从她的身体里流出,裴琳贝齿不禁咬住惨白的下嘴唇。
墙上的挂钟越转越慢,周围嘈杂声慢慢褪去。
时间好像被静止了,可她的血液还是不断地往外流,看着透明导管上流动的殷红鲜血,天旋地转之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呼唤。
可是,她睁不开眼。
终于可以安静一会了,眼皮重重闭上。
裴琳昏厥了。
护士吓了一跳,上前轻轻拍打她的脸,试图唤醒,可倒在桌子上的人还是毫无反应。
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要不是脖颈间脉搏还在跳动,她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没有生命体征了。
手指触及针管,她犹豫了。
理智告诉她眼前的人晕倒了,不能再抽了,可门外那位……
望向桌子上的采血管,供血量远远没达到要求。
一咬牙,护士打开房门。
“病人已经晕倒了,不能再继续抽下去了。”
门外,傅兆琛的脸再度黑下,只当又是裴琳耍的心眼,毕竟那个女人一向心机很深。
他厉声道:“没到到标准就可以继续。”
“傅总……”
“不是吗。”他反问道。
身后的傅勉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男人的语气强势,不容置疑。
就算是他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没人敢质疑。
“是,先抽到献血标准。”旁边的医生哪敢说不,只能硬着头皮附和,朝门口的护士招了招手,示意她退回去。
接到旨意,护士只好再度返回抽血室。
伏在桌上的裴琳,面无生机,实在令人不忍。
终于,采血瓶装满,护士颤抖着手拔出针头。
针口罕见的没有血流出,她还是象征性得按上棉花,将那里粘住。
伸手探向裴琳的鼻尖,呼吸时有时无。
护士手一抖,手中的瓶子差点摔落。
她脚步踉跄走出抽血室,声线微颤。“主任不好了,里面……里面裴小姐生命特征正在衰弱,你你快去看看。”
在医院待了这么久,也没见过抽血抽到失去生命体征的,护士被吓得不行,话说到一半就快哭出来。
医生差点站不稳,操着老寒腿颤颤巍巍进去查看情况。
就连旁边和裴琳毫不相干的傅勉都面露担心,而傅兆琛依旧面无改色。
淡淡吩咐道:“进去看看。”
不多时,傅勉从抽血室出来,“傅总,夫人看起来的确昏过去了。”
准确来说是奄奄一息了。
“矫情。”男人抬眼看了眼抽血室内被团团围住的裴琳,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冷漠至极。
总裁,恐怕等会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傅勉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秉着特助的本分,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话刚落下,
不多时,裴琳躺在急救床上被簇拥着推了出来。
傅兆琛才终于看清她此刻的模样。
消瘦的脸庞上血色全无,嘴唇泛白,手臂上的伤口早已崩开,却不见一滴血流出。
才知道护士方才的反应丝毫不夸张。
眼前的人儿哪还有一点生命体征,看起来更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谁让你抽那么多的。”
傅兆琛脸色铁青,狂怒揪起一旁医生的衣领,将他重重按在墙上。
眼神中透着凌厉的杀气。
“傅总,不是……不是你要求我们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抽到献血标准的吗。”
医生被男人狠厉的吓到,小腿肚子疯狂抖动,话都说不利索。
男人表情突然顿住,爆满青筋的手蓦地放松下来。
半晌,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得到恩赦,医生擦拭着额头的汗,往旁边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