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苦笑道:“你现在是二等丫头的头儿了,就以为真的是一盘菜了?你也不仔细想一想,我的身契都
在太太手里捏着呢,我就算是想逃,又往哪儿逃呢?”
瑞香脸色松了松。
胭脂要是真的敢逃,那就是逃奴,被官府抓着是要坐牢吃板子的。
“那你去哪儿?你不在舅太太跟前守着,给太太分忧,这时候又去添什么乱!老爷现在可不在府里!”
胭脂脸色一红,瑞香满脸讽刺落在她眼里,就好像是千万把尖刀插到了她的胸口上,叫她闷闷地喘不过
气来。
胭脂此时才真正地后悔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若不是她心怀鬼胎,听信了他人的怂恿,就不会做出这种羞于启齿的事情,伤了太太的心,也毁了自己
的前程。
她若是还在太太身边做太太最信任的一等大丫鬟,瑞香这种小丫头岂敢给她脸色瞧!
胭脂心中说不出的苦楚,却有苦难言。
叫她如何能说出口呢?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呀。
“这书房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你一个人守着,完全能守得过来,多一个人在这儿,就是浪费,
我先去找太太,看看太太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瑞香狐疑地看着胭脂,“你当真是要去找太太,给太太帮忙?”
“我若骗了你,就叫我不得好死!”
瑞香这才信了胭脂的话,手往外一指,道:“太太在花厅呢,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陆妍伶正在花厅坐镇,许妈妈、张婆子和赖家的、刘婶子、方家的都在,正在点能干的丫头仆妇,准备
沿着余味堂和花厅前后左右分批次巡逻,一遇到险情就立马敲锣打鼓。
胭脂怯生生地躲在门后,见许妈妈在点人,就鼓起勇气道:“许妈妈,我能不能跟着您一道去?”
许妈妈还不知道胭脂的事,顺理成章地把胭脂当成是自己人,她沉声道:“你胆子大,就不用跟着我们
去了,和香橼荔枝守在太太身边吧。”
胭脂又目带乞求地望向陆妍伶,眼中莹莹有泪光。
陆妍伶把头偏向了一旁,淡淡地道:“那就叫胭脂留下来吧。”
胭脂顿时欣喜若狂,竟然跪下来给陆妍伶磕了几个头,“婢子一定好生护住太太周全!”
她擦了一把眼泪,手脚并用爬起来,却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人,“张妈妈?”
张婆子立马回头,“嗯?”
胭脂急匆匆地道:“我不是喊你,我是喊她!”
她手指向一个婆子,几乎是同时,陆妍伶立马喊道:“张妈妈,叫人把她给绑了!”
张婆子知道内情,根本没来得及吩咐别人,自己先上前将夏婆子给按在了地上。
那夏婆子兀自挣扎着,大声喊道:“太太这是做什么呢?山匪就在外头,太太不叫人去捉山匪,怎么却
叫人把婢子给抓起来了呢?”
“你还有脸说!”陆妍伶一拍桌子,冷笑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最清楚!”
夏婆子扭头瞪了一眼胭脂,也冷冷地道:“太太是想冤枉人呢,我虽然是个奴婢,可从来不受这份冤枉
气!太太想要拿人,最好把话给讲清楚了!”
胭脂竟然没有得手,这叫夏婆子十分吃惊。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还指望胭脂真的混上了姨娘,好提拔提拔她呢,现在看来,幸亏没有跟胭脂说自己的真实姓名,不然,
岂不就是落了把柄在胭脂手里头?
现在被胭脂认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到时候她就来个死不认账,胭脂也没有什么证据,空口无凭的,谁会相信?
夏婆子顿时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笑吟吟地道:“太太要是说不清楚,我可不白受这份气
,我虽然是个粗使婆子,可也是要脸面的,太太可别冤枉了好人。”
她说完就得意地望着陆妍伶,却发现陆妍伶始终面带冷笑地看着她,这眼神虽然带着笑意,却跟冬夜的
月光一样,清冷清冷的,叫人遍体生寒。
夏婆子不禁生出了一身冷汗,太太年纪轻轻的,这眼神怎么就好像是能看到她心底去呢?
“你放心,我不会冤枉你的,许妈妈,张妈妈,你们先领着人去巡逻吧,一会儿回来方家嫂子和刘家婶
娘。”
夏婆子剧烈挣扎起来,“太太,我是张妈妈那一拨的!”
“你谁那一拨都不是,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东园里当差的吧?”
香橼俯下身来,轻声在陆妍伶耳边提醒道:“太太,这人是管着角门的夏婆子,没搬到咱们后街上,跟
她那个傻儿子正在白家原先的下人房里头。”
胭脂听了,只想羞赧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是太太身边的一等大丫鬟,香橼就什么都知道,处处都想着提醒太太一两句,她却只顾着吃喝玩乐,
也就嘴上说说会忠心太太,到最后伤太太最深的却还是她。
要是早像香橼一样留意,她至于被一个看角门的婆子给骗了吗?
陆妍伶点点头,“夏妈妈管着角门,老爷曾经明言,不许从角门进出,夏妈妈却屡次擅自开角门,甚至
还大晚上的不锁角门,是也不是?前几日跟夏妈妈要角门的钥匙,我记得夏妈妈说是放在家里了吧?那之后
怎么没送过来呢?”
夏婆子一听陆妍伶说的不是跟胭脂有关的事儿,是角门的事儿,整个人就松了一口气,越发地得意起来
。
“可真是不凑巧,太太问得晚了,我不小心把钥匙给弄丢了……”
“胡说!”
陆妍伶猛地提高了声音,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夏婆子,吓得差点叫出来。
“你这婆子满嘴胡言乱语,那角门的钥匙分明是你偷偷给了贼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夏婆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给了……
话一说出口,她又反应过来,赶紧捂住了嘴巴。
她和白四公子之间的交易应该没有人知道的,太太肯定是在诈她的!
可是已经晚了,陆妍伶冷笑道:“大家伙儿听到了没有,就是她把角门的钥匙给了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