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白仲舒?
陆妍伶略一思忖,就摇了摇头。
胭脂很是不解,“太太为什么不告诉白公子?难道是怕白公子包庇芍药?太太大可放心,白公子不是这
样的人,我看白公子秉性善良,对老爷和太太都是真诚相待,若是知道了芍药心思歹毒,必定会狠狠地惩治
芍药的。”
这小丫鬟在白家待过一些时日,心里头还念着白家人,就处处为白家说好话。
陆妍伶却不这么想。
她把上一旬每一天的情形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越寻思,越觉得白仲舒很可疑。
没来书院教书之前,白仲舒见了她,处处以礼相待,甚至为了避嫌,还会刻意疏远。
君子守礼,这也是陆妍伶认为白仲舒和余桥生不同的地方。
余桥生傲慢迂腐,看似品德方正,实际上恰恰是最不守礼的人,满肚子坏水,偏要用礼这个字来做借口
。
而白公子表面上有些风流不羁的味道,骨子里却时时刻刻遵守礼的界限,绝不做越矩之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陆妍伶才肯住在白家别院,并且愿意与白仲舒同席而坐。
但现在细细想想,陆妍伶却发现了许多不寻常之处。
比方说,白仲舒到了书院态度忽然大转变,明明之前端方守礼的公子,忽地对她极其热情,大献殷勤。
若说是因为与九宴的兄弟之情而对她照顾有加,也说不过去。
真的存着照顾她的心思,就应该让人把她的屋舍好好拾掇一番,把饭菜送到她的屋舍去。
而不是盛情邀请她在一个男人的屋舍内用餐就寝。
说来也奇怪,每次在白仲舒那里用过饭,她就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恨不得立刻卧床而眠,而且往往这
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何事。
除了第一天可以用醉酒来解释,后头几天头脑发晕,陆妍伶都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没有发生燕窝之事,她还能勉强用太累了这样的借口来说服自己。
今日知道燕窝下毒,陆妍伶就把这种种蹊跷之事联系在一起,心中登时一惊。
难道是这白仲舒授意芍药这么做的吗?
否则,芍药一个和她无冤无仇的人,为什么要给她下药?
陆妍伶越想越觉得心惊,饭也没有心思吃了,她让胭脂找出家中送来的小瓦罐,把里头的咸菜倒掉,好
好清洗一番,才将燕窝一点不剩地倒了进去。
这个小瓦罐只有巴掌大小,是有钱之后,陆妍伶特地去七大娘家找七大娘的儿子特意定制的,就是为了
能够随身携带一些咸菜卤菜之类的东西,没想到今日派上了这样的永昌。
陆妍伶摩挲着小瓦罐,等着胭脂把饭菜都撤下去之后,才将瓦罐递给了胭脂。
“胭脂今日就与我一张床上睡,咱们警醒一些,别睡得太死了,外头有个风吹草动就得立马清醒过来,
这小瓦罐你好好保护,明日你跟我一块出去,雇个马车回家去。”
胭脂惊道:“我怎么能把太太一个人扔在这里呢?要走也要一起走。”
“傻丫头,我还要在书院上课呢,我一走,牵扯得可就多了,你先带着这个瓦罐回家,把此事告诉相公
,相公脾气火爆,你和许妈妈一定要在一旁提点着,别让相公冲动。”
胭脂紧紧捏着瓦罐,陆妍伶每说一句话,她都认真地点点头,“太太,那芍药不让我出门,我要是想出
门,必定有个人跟着我。”
“你想法子甩掉那人,能不能行?倘若你实在是甩不掉,那就带着那人去铜雀巷,找孙老安人或者姜五
娘,她们俩都是热心肠,肯定会帮你的。”
胭脂谨记陆妍伶的话,主仆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一晚上都没能安心入眠,直到天快亮才朦朦胧胧睡了
个觉。
才一闭眼,就听见外头有人叫起请安了。
陆妍伶赶紧爬起来,看胭脂有些紧张,就安慰了几句,梳洗穿戴好了,出门一看,白仲舒已经在花厅等
着她了。
“嫂夫人还生我的气吗?”
白仲舒一脸苦恼,“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若是嫂夫人没有回屋舍歇息,在我那间屋子里就好
了,这样余桥生也不会撞见了。”
陆妍伶似笑非笑地道:“我为何要在白公子的屋内歇息?难道回我自己的屋舍歇息,还见不得人么?”
“嫂夫人这般说,可见还是在怪我了。”白仲舒苦笑道,“我没有恶意,只是因为答应了姜兄,才对嫂
夫人诸多照拂,没想到却适得其反,给嫂夫人惹麻烦了。”
他长身玉立,朝着陆妍伶深深作揖,“嫂夫人放心,我已经与余秀才说好了,余秀才绝不会泄露嫂夫人
的身份,嫂夫人大可以放心在书院里教书便是。”
“那我真的还得多谢你了。”陆妍伶淡淡地应了一声。
白仲舒忙请陆妍伶入座,“嫂夫人快坐下来一起用早饭吧,今日早饭的花样多,嫂夫人尝尝这小菜,这
可是芍药的手艺,不知道与嫂夫人可否一比。”
陆妍伶闻言就望了芍药一眼,后者脸色尴尬,见到陆妍伶望过来,慌忙低下头,不敢和陆妍伶对视。
“我没什么胃口,你自己吃吧。”
陆妍伶抬脚便走,“白公子不用着急可以慢慢吃,我先行一步。”
白仲舒不敢放陆妍伶一个人走,慌忙跟了上去,“嫂夫人不愿意吃家中的早饭,那我们外面吃也是一样
的,我知道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包子铺,蟹黄包做得极其地道,不如我们去吃吃看?”
陆妍伶只想快些甩掉白仲舒,就紧走几步道:“我不饿,白公子想吃尽管去吃吧。”
她也不愿意坐白家的马车,好在今日起得早,步行到书院也来得及。
白仲舒只当陆妍伶还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不敢再出言得罪她,给芍药使了个眼色,就赶紧追着陆妍伶
走了。
这一折腾正好给胭脂腾出点功夫。
胭脂把瓦罐放进随身的荷包中,瞅着无人注意她,昂首挺胸走出了白家,走不多远,却听到有人在叫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