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妍伶依言叫香橼亲自在外头守着,门一关,阿煊便道:“你出来吧。”
陆妍伶一愣,这房间里除了她们姑嫂二人之外,难道还有旁的人不成?
未等她反应过来,一个人竟然从房梁上轻轻落地,把她吓了一跳。
“嫂嫂莫要害怕。”
阿煊忙笑着解释,“这是飞云卫,原本护卫在我身边的飞云卫有二十人,哥哥和颜家哥哥带走了十五个
,现在我身边只有五个了。”
“上次射杀山匪的是他们?”
阿煊应道:“正是,嫂嫂放心,他们是来护卫我们周全的。”
陆妍伶不太关心飞云卫,她追着阿煊问道:“阿煊找我有什么事情?是不是飞云卫把你哥哥的消息带回
来了?”
自从知道九宴和颜舒不是去剿匪,而是去复国之后,陆妍伶这颗心就没有放下来过,夜里也总睡不踏实
,才短短的一个月,她这个人都瘦了一圈了,看着十分憔悴。
“嫂嫂放心,我哥哥没事,他们潜入北国,在旧臣拥护之下,在严州起事,消息刚一传出去,就有数州
官兵响应,如今只差京城三州没有攻破,不过,也就是月余的事情了。”
陆妍伶松了一口气,知道九宴一切安好,那就比什么都强。
“可卫英狗贼一意孤行,他派人潜入南国假扮山匪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南国朝廷认为卫英是在刺探军
情,已经命令孙谚在边境集结兵力,准备与北国一战。”
阿煊忧心忡忡,“若是以往,倒也好说,大不了就与他们一战就是了,但现在国中朝局不稳,南国若是
此时开战,必定会长驱直入,破我北国,百姓势必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此时开战,绝非良机。”
陆妍伶胸口堵得慌,头也一突一突地疼。
这些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总觉得心绪不宁,早起还一阵阵地头晕,总也睡不够,午间要小憩,可夜里
却睡不着,饭也吃不下,胸口还堵得慌。
都是九宴,害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煊并没有注意到陆妍伶的脸色越来越差,兀自说道:“因此,我想南下去南国京都寻南国皇帝,说服
他不要在此刻抗战。”
“阿煊,你一个人要去京城?”
阿煊这种身份,又是这般相貌,若是只身去了南国京城,怕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啊。
陆妍伶一着急,忙站起身,头忽地又晕起来。
这一晕可不得了,眼前天旋地转,双脚也软得像是踩到了棉花里。
“阿煊,我……”
一句话未说完,陆妍伶就软软地往下倒。
阿煊忙扶住她,“嫂嫂,你怎么了?”
陆妍伶摇摇头,软软地道:“就是觉得头晕,胸口堵得厉害,可能是这几天没有睡好的缘故……”
她苍白的脸色把阿煊吓坏了,岂能相信她的话?
“香橼,赭行!”
两个大丫鬟应声而入,一看陆妍伶软倒在阿煊怀中,都慌了手脚,忙去叫人来。
余味堂上上下下都慌乱着。
幸好许妈妈很快赶了来,有许妈妈坐镇,人心才安稳下来。
一会功夫,太太在花厅晕倒的消息就在姜宅上下传了开来。
人人心里头都不大安稳。
老爷去剿匪,一个月音信全无,太太如今又病倒了,这姜家以后只有五姑娘一个正经主子了,不知道能
不能撑得起来这个家。
太太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晕倒了呢?
下人们猜什么的都有,流传得最广的一条就是太太肯定知道了老爷的消息,估计老爷是遭遇了不测,太
太伤心过度,就晕过去了。
这事儿传得纷纷扬扬,就连春熙苑的陆大娘和林云霜也知道了。
陆大娘一听这个消息就心里七上八下的。
“坏了,我就知道伶丫头的命不咋好,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都叫她一个人摊上了呢?你看看,
这不,老天爷来收账了。”
林云霜忧心忡忡地道:“娘,收啥账啊?小姑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你别瞎说这些,回头小姑
要生气了。”
陆大娘哼道:“我是瞎说吗?我是她亲娘,才能说这话,我早就叫她给姜家留个一儿半女的,她就是不
听我的,要是能有个一儿半女,就算姑爷没了,她守着孩子过日子,这心里头也不会苦。”
“现在可好了,她一个年轻妇人,相公没了,也没个孩子,守着这么大的一份家业,肯定有人会眼红她
,咱们就不说外人了,这府里的奴才们,说不准就会因为这事儿欺负她。”
陆大娘一边说,一边急得穿衣裳穿鞋袜。
“咱们也别在这儿瞎猜了,赶紧去看看伶丫头吧,可别让消息走漏出去,旁人不说,要是你大舅听到了
消息,肯定要赶着来吆五喝六的了。”
林云霜暗地里翻白眼,她这个婆婆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那个兄弟不是什么好东西。
婆媳两个在府里转悠了大半天,竟然迷路了,走来走去,又绕回了春熙苑。
春熙苑伺候的小丫头都快急哭了,一看婆媳两个在前头的假山石那里绕来绕去,忙跑上去,急道:“老
太太,舅太太,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就去端个茶水的功夫,一回来,俩人带孩子都不见了踪影,小丫头急得团团转,这要是把人看丢了,
许妈妈肯定要扒了她的皮。
陆大娘脑子还晕晕乎乎的,“这家里咋这么大呢?我走了半天,咋还在这院子门口?”
小丫头笑了,“这还不算大,家里的主子少,院子也少,将来等家里的主子越来越多了,这院子兴许还
有不够住的那一天呢。”
说完,小丫头脸色就暗淡了下来。
方才她听说老爷没了,太太伤心得晕过去,现在还昏迷不醒,正和小姊妹在查房里说这事儿呢。
家里没个男人可不成,以后的日子要过得艰难了,不知道太太到时候还能不能用得上这么多下人。
若是用不上,她和小姊妹又得被转卖了。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拼了命跟着白家二太太上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