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娘琢磨来琢磨去,竟然觉得陆妍伶说的很有道理。
“伶丫头,那静心庵的送子观音真的很灵验?”
陆妍伶忍着笑道:“自然是真的,这可是圆通师傅亲口跟我说的,圆通师傅是慈安寺的人,如果不是静
心庵的送子观音真的那么灵验,他能让香客舍弃慈安寺的送子观音跑去静心庵吗?”
陆大娘“嗯”了一声,“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再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圆通师傅肯定不会骗我的。”
一通话扯下来,陆大娘竟然还催着陆妍伶去静心庵求子。
陆妍伶拉着胭脂欢天喜地地出了门,临走之前总觉得九宴的眼神很幽怨。
唉,美色与美食不能兼得呀。
静心庵藏在紫霞山的山坳中,从慈安寺出去,顺着一段青石板小路往上爬一段,爬到一座名松波亭的八
角重檐亭,再顺着另一端的青石小路蜿蜒出去一段,拐个十几道弯,就看到一条向下的小路。
静心庵就在这条小路的尽头。
陆妍伶主仆两个人站在这条小路往下看,隐隐地能看到一小块青瓦。
“天尊老爷啊,可累死我了!”
胭脂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一看陆妍伶还站着,又赶紧掏出帕子铺在石头上,“太太
,快坐下来歇歇,咱们离静心庵还得走上一段路呢,要早知道这么远,我就带上点水和干粮了。”
陆妍伶嗓子里也直冒火,要是搁在穿越之前,走这么一小段山路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可现在这副身子太柔弱了,未嫁人的时候还能上山干活儿,如今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陆妍伶把这身子养
得娇滴滴的,别说下地干活儿了,现在叫她扫个院子,她都觉得累。
更别说在这紫霞山上爬上爬下了。
“歇歇……”她喘着粗气坐在大石头上,每喘一口气,胸口都火辣辣地疼,“下山就好走多了,一会儿
咱们互相扶着点,脚下注意一些,可别脚底打滑摔下去。”
她们脚下便是一段乱木丛生的陡坡,若是从这儿摔下去,没等滚到谷底,估计就撞到树上丢了小命。
胭脂只往下看了一眼,便打了个寒战,“这静心庵怎么修在这样的地方,出来一趟都不容易。”
“这正是她们修行之人的用意,因为出来进去一趟都不容易,也就隔绝了和红尘俗世的纠缠。”
胭脂啧啧嘴,“我看她们纯属是给自己找罪受,若是真的想修行,在什么地方不能修行?在家里修行不
好吗?说什么怕红尘俗事打扰,我看是因为她们修行不够,不然,哪怕就是在闹市中修行,也能悟道的。”
陆妍伶大感意外,胭脂竟然还能说出这番有禅理的话。
她笑着拍了拍胭脂的肩,“那些修行之人若是都能如同你一般有慧根,也就不用这么折磨自己了。”
胭脂很茫然,“什么有慧根?我就是说了一句大实话。”
她往下指着那条蜿蜒的小路,道:“这条路这么难走,说不定那慧娴师太是懒得上上下下,才谎称庵主
不舒服,一会儿见了她,看我怎么嘲讽她。”
陆妍伶摇摇头,真拿胭脂没办法。
她记得胭脂刚到姜家的时候,还是个处处谨小慎微的丫头,这才过了多久呀,就被她惯得无法无天了。
也罢,左右胭脂也是个知道好歹的丫头,且对她忠心耿耿,一心为主,那就由得胭脂保持本性好了。
两个人坐着歇了一会儿,待有了些力气,正要站起来往下走,胭脂忽然指着下面的小路道:“咦,太太
,你瞧,那静心庵里头怎么还出来了一群人?果真有人跑这么老远来静心庵拜观音吗?”
陆妍伶顺着胭脂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四五个人在往山上爬,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人,但从衣服上
判断,应该不是寻常的老百姓。
“兴许这静心庵果真有些来头,不然也不会有人来拜观音了。”
陆妍伶深吸口气,从路边捡了一根树枝当作拐杖,道:“走吧,咱们快些去瞧瞧慧娴师太,还得在太阳
下山之前赶回慈安寺呢。”
胭脂望着来时的路,哀叹道:“天尊老爷啊,这回去得爬多久啊!”
下山容易上山难,主仆二人下山走起来特别快,没多久就在半路上遇到了从静心庵出来的那几个人。
陆妍伶一向是不认人的,但胭脂的记性特别好,她附在陆妍伶耳边低声道:“太太,走在第二的那个嬷
嬷是容太妃身边的,昨日还跟着玉珠去大厨房找咱们来着。”
胭脂这么一提,陆妍伶倒有了些模糊的印象。
等两拨人碰在一处,陆妍伶便盯着那个眼熟的嬷嬷笑道:“嬷嬷也到静心庵来拜观音啊?”
那嬷嬷是记得陆妍伶的,她屈膝给陆妍伶行了礼,笑道:“请陆娘子的安,陆娘子是去静心庵拜观音的
吗?这心可真够诚的。”
话里隐隐约约能听出来几分嘲讽。
陆妍伶不以为意,笑道:“我可没有嬷嬷的心诚,一大把岁数了,还得爬上爬下,跑这么老远到庵堂里
来给观音大士进香,我是听说静心庵的庵主有恙在身,慧娴师太不能去慈安寺做斋饭了,这才来看看的。”
老嬷嬷倒也没生气,她心平气和地道:“这可真是巧了,我也是奉了太妃和王妃的命令来看望庵主的,
不凑巧的是,庵主要卧床静养,谁都不见,陆娘子怕是要吃个闭门羹了。”
陆妍伶故作惊讶地道:“静心庵的庵主连嬷嬷都没见吗?这架子可真够大的。”
老嬷嬷脸上露出一丝不忿,“大概方外修行的人都有些清高,故意拿架子不见人也是常理吧。”
陆妍伶淡淡地笑了笑,主动侧身让路,让老嬷嬷一行人过去。
等他们走远了,胭脂才哼道:“太太,那老嬷嬷不是什么好人,连我都听出来了,她是在故意嘲讽太太
呢。”
“这种人理她做什么?”陆妍伶略过心头淡淡的不快,道,“不过是仗着身份要欺我一头,我若气不过
与她起了争执,她正好可以到容太妃跟前告我一状,我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呢?”